090 陪她淋雨听她哭（1/2）

骆梦安适时地轻语了一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一喝醉了就跑到霞春院去发疯，逼着满屋子的人大声的笑，让乐师不停的奏乐，让舞姬不听的跳舞，然后他一个人倚在窗口眺望着赋秋院喃喃自语地说‘再等一会儿，曦儿就该提着小灯笼到书房了’然后就跟失了魂一样放着门也不走跳了窗户就出去，飞檐走壁地往书房奔。”

“他……明知我不在。”左晓曦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那幅山水画中移开。那是她成亲那日向他描述过的风景：依山傍水，小桥人家。不需繁华，共话桑麻。

“我也问过，冲去了书房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场空？你猜他怎么说？”

左晓曦缓缓地摇摇头，目光仍是落在那一幅山居图上。那是她未曾真正见过的画面，他却只凭她三言两语便绘出了她想象中的样子。

“他说：万一曦儿来了呢？我已经让她等得够久了，我不能再让他等我了……我要她一开门，就能看见我。我要告诉她，我燃了书房的蜡烛，等她为我红袖添香。”骆梦安弯身拾起一幅一幅的画作装回箱子里，声音轻柔的说道：“这三年来，他每醉一次便会在书房里挥毫一夜，有的画我看不懂，但我能看懂的部份都是和你有关的。从你的样子，到你的首饰，你住的房子，你读过的诗词……所以我猜，那些我看不懂的，应该也是关于你的。这个箱子，我们谁都不知道它的份量，只有你知道。”

说完，骆梦安轻轻拉了拉秋月和春风的衣袖，示意她们让左晓曦一个人清静清静。秋月本来不乐意，但被春风扯着胳膊带走了。

左晓曦将画卷慢慢展开，随之而来的是思念泛滥，心中钝钝的发疼，所有的记忆随着呼吸交融在一起：

一言一语，有初见，有花烛，有争执，有哭泣……

左晓曦分不清这些画作的先后顺序，甚至记不清楚这些画上所发生的事情的先后顺序，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和晏跖征有关，这里的一字一句，一笔一画都是她们之间的记忆。

她，想他了。

左晓曦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便往院子外跑。可才跑没两步，晴天突然就是一道雷，吓得她不由得一哆嗦。抬头望天，明明还晴朗着的天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站在雨中的左晓曦微微一愣掉头又跑回原处去收拾那些画，可抢救不及大多湿得墨都晕开了。左晓曦心头一酸，抱着那画便坐在院子中间哭了起来。

她哭得悸动，撕心裂肺。没有缘由地心痛，没有缘由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若是我死的时候，你也能这样哭一哭，我此生便无憾了。”晏跖征站在左晓曦的面前，并未撑伞也不去抱她，只是那么站着，陪她淋雨听她哭。

左晓曦杏色的衣襟被染了墨色，扬着小脸迷着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晏跖征，鬼使神差地扔了手里的画双手向着晏跖征一伸，做出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嘴里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三郎。”

晏跖征勾勒唇角温柔一笑，单膝跪地将她扔入怀中狠狠地桎梏着“哭成这样淋着雨……就是为了叫我心疼吗？”

“哇呜……我的画……全毁了……”感受到晏跖征胸膛传来的温度，左晓曦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自从在乐稽城外那一箭穿心之后，她从未如此放声痛哭过。眼泪就像是被锁在了眼睛里，偶尔蓄满了就会像沙漏里的细沙一般缓缓地流下两行，但从未如此决堤过，以至于突然之间就怎么也收不住了。

“你若喜欢，我便画上千幅万幅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我愿为你画一辈子。”

左晓曦吸了吸鼻子，看着晏跖征的眼睛终于笑了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奉上了双唇。

而她始终没有看到，站在院墙之外那个陪着她一起淋雨的另一个人，此刻眼里写满了怎样的伤。禹敏智紧紧地攥着拳头，想回想着晏跖征刚才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此刻让她哭的人是谁？能让她笑的又是谁？你拦得住我，也要拦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