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收拾糜悠郡主（2/2）

始终站在一旁看戏的羿孝被点了名，不得不站了出来。左晓曦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隐在了人群中没有被她看到而以。又或者说，她是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的。

羿孝的目光始终落在左晓曦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这便是你说的要辣手摧花么？就这样？”

“我……哼。”左晓曦一扭头，对上羿孝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山洞里的事情，说不出的羞愤到底让她红了脸，败下阵来将头一扭不再言语。

许是因为今天到底是糜悠郡主大婚的日子，所以羿孝似乎也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和围猎那日看到的野性不同，他将那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仔细的打理过，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锦袍，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腰间系着的玉带中间是纯银描绘的一个狼图腾，狼眼睛的部份镶嵌着黑曜石，散发着隐隐的光，不管你站在哪个角度，那狼的眼睛都仿佛正在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你。

左晓曦也很诧异，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竟也看得如此仔细。可那狼头的图腾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糜悠从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不如尚兴贵女的礼数周全。想来只是想要和五小姐亲近，不是有意冒犯的。不知五小姐可否大人大量，想个别的法子小惩大诫一番可好？”

羿孝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左晓曦，那目光里带着的宠溺毫不掩饰，当着众人的面审视左晓曦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女人。这让左晓曦很不舒服，又往晏跖征的怀里靠了几分。

晏跖征会意，用自己的身子调整了一下角度挡去了羿孝大半的目光。在和羿孝四目相对时，他唇角别有深意的轻轻一勾，似是在说：好戏开锣。

“我听说，别人家的妾室入门除了要给嫡妻敬茶也要给在家的姑姐敬茶的，不如等一会儿就让糜悠郡主也给小五敬一杯茶，一来明确尊卑，二来赔礼道歉。小五也别生气了，好歹是太子殿下的好日子呢。”四皇子上官子跋凑上前来将那一杯被左晓曦狠狠撂在桌子上的茶杯重新递回了左晓曦的手里，他是众多于子中最儒雅的一个，不只是对左晓曦，他对所有人都显少发脾气，但左晓曦小时候每次被人气着的时候，总是他帮她出主意讨回来，所以对这位四表哥的话，左晓曦多少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抬头看了看上官子跋，左晓曦点了点头道：“我听四表哥的。”

其实……

上官子跻心里有些难以名状的烦闷。他要借这次大婚做一些文章，可对于那个糜悠郡主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原本借着左晓曦这一闹顺势取消了这婚事又能讨好左晓曦，而且原本的计划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继续进行，一举三得的事情，他很乐见其成。可这看起来是在帮自己说话的上官子跋，怎么就这么风清云淡的阻了他的好事？

可左晓曦都已经表态了，他又不好继续揪着不放非要退货不可。于是只好勉强的笑了笑，哄着左晓曦说道：“只要小五不生气了，想怎么罚她都由你。但你得答应表哥，不能迁怒于我，知道么？”

左晓曦上下打量了上官子跻一番，然后悻悻的说道：“听说表哥宠这位新庶妃宠得正当紧，为了她连太子妃嫂嫂都疏远了。竟当真舍得让我这个远房表妹罚她？”

远房表妹……

她母亲是可是他的亲姑母啊。哪里远了？

哎，到底还是在生气呢吧。

上官子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到：“只要你不恼我，旁的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吧。”毕竟今天是太子的好日子，她再怎么生气胡闹也不可能真的要太子把已经收了房上了床的人给康蓟送回去。尤其是羿孝近在咫尺看着自己的眼神，真是……有点顶不住了。于是左晓曦款款起身道：“那我回后院陪太子妃嫂嫂，你们继续热闹热闹吧。没得说我坏了你们的兴致，哼。”

上官子跻其实更想让左晓曦留在这里，从围猎回来三个月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她呢。可他到底不想让在场的其他人的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她看，所以也没挽留，由着她回后院了。

来日方长~

上官子跻就用这四个字，在心里好好的安慰了自己一番。

左晓曦在锦绣的陪伴下回了后院，她刚才在前厅里闹的那一通，后院这会儿都传遍了。左晓曦在尚兴是个什么身份？她在皇帝和太子心中是个什么份量？如今这位还没成礼的庶妃得罪了这位祖宗，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再怎么得宠，这位糜悠郡主在太子府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谁不知道皇帝陛下把左晓曦当眼珠子在看，太子再怎么喜欢这位郡主，也不会为了她而开罪左晓曦继而惹陛下龙心不悦。

更何况，太子从小到大对左晓曦的纵容和宠溺，可谓竭尽所能，想当年就因为左晓曦一句‘想要’，太子竟然敢偷了皇帝陛下的虎符拿给她玩，被发现了之一冒着失去太子之位甚至掉脑袋的风险都不肯供出左晓曦来。相比左府那四位护妹狂魔，太子这位表哥真的也不遑多让。

一时间，原本还在糜悠郡主屋里说着恭喜的话，想通巴结这位正得宠的新妃的其他女眷纷纷找了借口离开，只有糜悠郡主本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喜婆牵引着她来到喜堂，虽然也是第一次成亲，但糜悠郡主也终于感觉到了哪里隐隐的不对劲。就算尚兴和康蓟之间的风俗习惯再怎么不同，喜堂里也不该静得鸦雀无声啊？吉祥喜庆的话，总该有那么两句吧？

妾室入门，没有大红的盖头，只有遮面的珠帘。糜悠郡主悄悄的打量着屋里的众人，大家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的归拢在了一处，寻着那目光望去，那人正是她刚才想要私下里说一说话的左晓曦。

至此，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只是觉得她面色不善，即不看着自己也不理会旁人，只专心致志的玩着自己的手帕。

糜悠郡主心下一凉，原本还想在拜堂之前做最后的尝试，说服左晓曦答应让她嫁给晏跖征做妾室。可看这样子，是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子跻有多宠爱她，可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事实是怎么样的，所以她想着，即然都是做妾，即然夫君都是不喜欢自己的，那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守着？目光悠悠的转向守在左晓曦身侧的晏跖征，心中泛起了点点波澜，咬了咬牙想要放手最后一搏，或许晏跖征本人肯点头呢？

她的脚还没挪动半步，手腕便被一个霸气的力道钳制住了。手腕上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顺着那力道向上望去，却正对上羿孝那双比狼还阴鸷的眸子。他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还面带微笑，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已经清晰的传达给了糜悠。

“尚兴的规矩和康蓟不同，糜悠妹妹如今即然是要嫁入尚兴的，就应该遵从尚兴的礼法。”羿孝始终是笑笑的，可那笑里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糜悠郡主抿着唇，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然后由着喜婆一边说着吉祥的话一边牵引着她跪在了太子妃的面前敬一杯主母茶。

太子妃顾及太子的面子，所以并没有为难糜悠郡主，只是一如往昔雍容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后赏赐了一个大红包。

糜悠郡主站起身来正欲往上官子跻那边走，却被喜婆拉了一把，又到了左晓曦的面前示意她跪下。糜悠郡主不解的看着喜婆，跪嫡妻她明白，可她又不是嫁给晏跖征，为什么要跪左晓曦？

看糜悠郡主不肯下跪，上官子跻的面色不善。愚蠢的女人，能有机会跪在左晓曦的面前是你无上的荣耀，你竟还敢不跪？不跪好啊，不跪就别进太子府的门。

“怎么？太子府的表姑奶奶，不受起你区区一个庶妾的一杯茶么？”左晓曦一扬下巴，笑容里带了些许讽刺。

糜悠郡主眉头皱了皱，什么表姑奶奶？左晓曦是在占她便宜么？

对于糜悠郡主的想法，在场的人没人在乎。他只想的只是让左晓曦把这口气出了，别气坏了自己就好。甚至就连糜悠郡主的亲哥哥羿孝，都只是袖手旁观在看热闹似的。

糜悠郡主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晏跖征的身上，渴望从他身上能得到一丝怜惜，可晏跖征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只将一双满是柔情的目光落在左晓曦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纵容和宠爱着。

“不跪么？”左晓曦看到糜悠郡主又在打晏跖征的主意，心头火气，眯了眯眼睛道：“即然你不认我这个表姑奶奶，我便也不认你这个太子庶妃。”

“我……”糜悠郡主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想再解释，左晓曦却不给她机会。

“太子哥哥，你的婚礼还是继续进行吧。毕竟今天，可是这位妃子能见到你的唯一一天了。”左晓曦下巴一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糜悠郡主猛的拉住了左晓曦的手腕，皱着眉头要她解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左晓曦目光落在糜悠郡主拉住自己手腕的地方，带了一抹狡黠的笑意“我往诸位皇子府上塞的美人，没有一个不得宠的。相反，不受我待见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在皇子府上见到诸位皇子第二面的。四表哥府上以前好像也有那么一个侧妃，叫什么……什么……什么来着，忘了。”

被点名的四皇子上前一步，悠然的说道：“有这样一个人么？我忘了。但我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若有人冲撞了你，那便是得罪了我。”

“四表哥当然是对我最好了，想当初那个侧妃可是得宠的紧呢，四表哥说禁足就禁足了，送到了外边的庄子里再没接回来过。只是不知道我在太子表哥的心里，是否也有这样的份量？”左晓曦的目光流转，终于落在了上官子跻的身上。

左晓曦说的这件事，上官子跻是知道的。老四一贯最有手段，他替左晓曦出气的法子永远都是最狠毒的。女子以夫为天，夫君的宠爱就是她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指望。而那位侧妃得罪了左晓曦，老四便亲自在她面前说出了无比绝情的话，并且亲手绑了她送到外边的庄子上去，这些年来，从未去看过一眼。而嫁入皇家的女子如果自戕便是连累家族的大罪，所以那位侧妃纵然每天都活在煎熬里，却是想死都不敢死。

在这之后，老十一的一个宠妾也曾在背地里一轮过左晓曦。那时左晓曦刚从乐稽城外回到尚兴，整个人还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中，她宠妾口无遮拦讽刺左晓曦遇人不淑不得恩宠，左晓曦当然是不会听到的，但却被老十一听到了，老十一也是二话没有，直接绑了送去庄子上。自此之后，皇家贵胄的女眷，再没有人敢得罪左晓曦。

这位糜悠郡主，是第三人。

上官子跻浅浅一笑，走上前来拉住了糜悠郡主的手，直接到了堂前行参拜之礼，甚至给了她做为一个庶妃不该有的荣宠。这一切让糜悠郡主生出一种错觉，她以为上官子跻是在维护她，为了她不惜要跟左晓曦做对。于是她心里有了一阵激荡，她想着，就算不是晏跖征也没关系，太子也很俊美啊，将来也会是一个好夫君吧？

而她脸上的羞涩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却在礼成之后的瞬间被践踏的粉碎。

太子大手一甩，将糜悠郡主甩落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一脸错愕的糜悠郡主，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如今，你是皇家妇，如若自戕便是藐视天威，尚兴会率领百万大军踏平整个康蓟。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太子殿下……”糜悠郡主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匍匐在地上甚至忘了站起来，只这样仰望着那刚刚还给了她无限恩宠的夫君。

“庶妾糜悠，冒犯表小姐，送到庄子上闭门思过，不死不得出。”上官子跻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不待糜悠郡主再多说什么，便有两个家丁架起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糜悠郡主根本没办法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在大婚之日遇上这样的变故？太子虽然并不爱她，可到底有了肌肤之亲，太子府总归不会养不活一个女人。太子原本的打算不也是将她放在后院，心情好的时候宠一宠么？怎么突然就要打发到庄子上？难道就因为刚才没有跪下给左晓曦敬茶么？

糜悠郡主不知道，她得罪左晓曦的原因是在围猎场上说要嫁给晏跖征的话，而刚才对着晏跖征装可怜的那一转秋波，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糜悠郡主更不知道，他的夫君为了讨好左晓曦是何等的不遗余力，牺牲区区一个她，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左晓曦勾勾手指，就算要他剖了自己心呈上来，他也不会拒绝。

糜悠郡主当然也不知道，她的哥哥羿孝王子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妹妹看待，他从没有忘记就是糜悠郡主母亲的部落当年攻击了羿孝母亲的部落，羿孝的母亲为了逼康蓟的王出手相助才会将只有几岁大的羿孝丢进狼窝里去。所以她的生死，羿孝从未放在心上。

可惜，就算她此刻如何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没有人会她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