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前情后事（1/2）

“哼嗯…”思考了一下刚才发生的对话，孟炎觉得自己的基本目的是达到了。“毒奶案”在剧本里也确实是旧王仆长穆加·巴斯马侯爵指示下手的。至于他这么做的真实原因…其实孟炎也说不准，因为这就是当初设计的特色，即给玩家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在后续剧情中，面对大公的当面质问仆长并没有隐瞒，明白说是得到了旧王灵示——这个孩子将来会导致德兰公国的灭亡以及德兰人的灾难，因此遵循神旨下毒进行暗害。至于这个说辞到底是真是假，剧本并没有明示，而是在剧情推进的过程中透露了另外两个耐人寻味的事实：大公在政治联姻迎娶明昭公主之前的妻子是薇拉·巴斯马，也就是穆加侯爵的大女儿。而在联姻之后，大公考虑再三选择罢黜薇拉并遣散了自己的其他两个情妇，只留下明昭公主作为唯一的女人和名义礼仪上最高的正妻在身旁。大公这么做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明昭公主是天祥帝十分疼爱的女儿，联姻后皇帝通过许多渠道直接或间接示意大公希望他善待明昭公主。同样的，据各种传言来看联姻的计划让明昭公主很受打击，过惯了皇宫生活的她十分不希望嫁到遥远陌生的国度。但规矩就是规矩，即使是公主在也无法逃避束缚在她身上的社会和政治框架，因此最终还是不得不远嫁德兰。可能正是为了安抚公主以及答复天祥帝的示意，大公才会做出这样独尊独宠她的手段。而薇拉夫人在被罢黜后，接受不了现实第二年就自缢身亡。

因为女儿的自缢，巴斯马侯爵在旧王灵堂中不吃不喝待了五天，最后是大公带着弟弟嘉隆亲自进去向他道歉并谈了许久才把他劝出来。出乎意料的是五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的巴斯马侯爵出来时居然容光焕发，他向众人诉说自己在濒临死亡的冥想中见到了旧王亚瑟，旧王给他新生的同时向他传达了只有在未来才能透露的神旨。至于这所谓神旨是否就是杀死明昭公主的第一个孩子…依旧是个谜。第二件在剧情中旁敲侧击出来的事，则跟大公弟弟，议事统领嘉隆·德兰侯爵有关。嘉隆侯爵十分十分喜欢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大公与薇拉夫人的孩子迪伦斯·德兰。似乎嘉隆已经默认了迪伦斯会接任他父亲的位置，成为未来的德兰大公，因此也一直都是如此严格地要求督促着迪伦斯。而在明昭公主最终嫁入并很快怀孕后，法伯拉大公给长子迪伦斯授了侯爵——意味着他不可能再接替德兰大公的位置了，除非之后再发生什么意外变数。

另一方面，嘉隆·德兰与巴斯马家族走的也非常近。如果说法伯拉大公代表的是德兰家族至高权威，弟弟嘉隆侯爵代表的就是合作与妥协。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整合着德兰的政治势力。特别是在与巴斯马家族的关系中，嘉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链接作用。要知道，当年继承旧王亚瑟之位的，是游宋来的“可疑”私生子。虽然在斗争与压力下，德兰的政治势力最终选择妥协和承认，但这也造成之后历任大公在合法性上的瑕疵——毕竟他们都是“私生子”的后代。他们的权力基础并不牢固，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要被打个问号。这矛盾虽然随着时间的流失也在消弭，但其中留下的权力空隙却被巴斯马家族牢牢抓住并逐渐发展扩大，延续到后来的结果就是掌握教权以及神旨解释权的巴斯马家族在某些事务上反而比掌握王权的大公更有影响力。至于统领军事的马尔斯家族则选择隔岸观火，一心放在军事上而将政治置身事外。当然这并非因为马尔斯家族都是大善人，而是德兰公国臣属游宋后历代镇南王都对其军事盯得很紧的缘故。

时间来到法伯拉大公这里，从他登上大公位置的第一刻起就一直在尽力试图平衡两方政治势力，让自己弟弟作为议事统领进行牵制与交涉，自然也是其中一环。而薇拉小姐与大公的结合，也正是嘉隆在这个前提下一手促成并寄予厚望的。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嘉隆侯爵是德兰高层中最反对与明昭公主联姻的人物，其反对程度甚至更要超过穆加侯爵本人，很多次在公开场合与哥哥法伯拉对峙抗议联姻。然而就像天祥帝提出的联姻大公认为无法回绝一样，弟弟也终归没能改变哥哥做出的想法。接下来随着大公做出罢黜薇拉独尊公主的决定，原本维持着微妙平衡的政治局面被彻彻底底打破。嘉隆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也因此而付诸东流。后面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政治混乱与漩涡，以及兄弟阋墙般的争吵，更是让德兰政坛经受诸多变动。站在这个角度下，毒奶案很难说真的只是为了针对这么一个孩子，反而更像是政治斗争的一部分，是受击后的反弹，亦或是连锁的一环。那么嘉隆跟毒奶案又是否有直接关联呢？留给玩家的结论是隐晦但同时又明确的。在游戏中明确但没有明示的是，他确实插手了。然而隐晦的是，他到底站在哪方？他是为了继承人问题或者是兄弟反目为了扳倒哥哥取而代之而与巴斯马家族合作吗？还是…另一种可能？毒奶案直接导致穆加侯爵本人以及相关数名参与者例如宫廷御医达尔瓦被绞死。虽然没有再牵连更多但整个巴斯马家族因此备受打击，法伯拉大公在这场争斗中笑到最后。以这个结果来看，是嘉隆侯爵失算了，还是他单纯帮大公演了一场双簧戏？

至于游戏中毒奶案的经过，也正是达尔瓦在送去的奶水中加入了可以诱发心疾的毒药。他本身是宫廷御医，所以很容易做到给奶动些手脚。而毒药本身是缓性的，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诱发心疾，让殿下看上去像是自然死亡。达尔瓦作为宫廷御医同时还对此有解释权，大可以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说是先天性心疾导致。这本来就是威胁婴儿的顽疾之一，借此便可以将祸水完全引开。而且为了不那么突兀，前后分多次给殿下的奶水中加入补剂，只在最后一次才会附加毒药。计划堪称完美，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下毒的那次明昭夫人正好涨奶不适，于是自己亲自给殿下哺乳（游宋宫廷里规矩森严，即使有涨奶也不会让夫人亲自哺乳，但身在德兰的明昭夫人这情况就另说了），那掺了毒药的奶则被夫人转而喂了狗。对人类来说的慢性毒药对狗可就不一定了，狗儿当天嗝屁，毒奶案东窗事发。

捋清剧本后，孟炎转而切换回现实。他已经完全不指望现实能照搬剧本，毕竟多出来的这位“王太医”就已经让他目瞪口呆，他现在只期望过程能尽量贴合剧本，这样的话自己也能轻松一些。更进一步想，毒奶案…到底会不会如他所言那样发生呢？孟炎的直感告诉自己一定会，但感觉毕竟也只是感觉，思考一会后孟炎决定还是先了解核对一些相关信息。于是他从这书房里找到官方的历史书籍“德兰记事”，开始查阅跟联姻前后相关的事件。一番阅读过后，孟炎发现书籍里的历史记录倒是惊人得跟剧本一模一样，从天祥帝送来的信函，到嘉隆侯爵在宴会上的公开抗议，到联姻后接踵而至的怀胎喜运，再到绝望失落选择自缢的薇拉，都一五一十地记载在书中，甚至很多文饰修辞孟炎都有十分熟悉的既视感，好像它们就是从游戏文本中粘贴复制而来一样。

读着读着，书房的门被推开，绿萤回来了。她发现孟炎正聚精会神地看德兰记事，她不由得感到一丝好奇。“你还挺好学的嘛。”绿萤如是打趣道。

“不…打发时间而已。”咳嗽了下，孟炎起身将书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