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抵谷疆（1/1）

在河原州边境的镇子上，孟炎他们赶回到运粮队。双方交换了下情报，发现各自都互相安好没有事情发生。孟炎重新把善阳作为伙伴编进了队伍，然后单独向玛兰悄悄说明了灵佛召唤自己的整个来龙去脉和交谈经过。听完后她倒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对接下来危险的前途感到有些担忧。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队伍离开河原，来到陇西。

陇西乃是禹王李枭的藩地，由峻陕州，天凉州和宜黄州三州组成。整个陇西比南云小一些，但地形复杂环境多异，从山川间峡到岩地飞沙再到覆盆凹陷，到处都是险峻地势和荒无人烟，更不用说其中各种凶恶的原生猛兽。因此最好是有熟悉的地方向导带领队伍穿越陇西。而陇西是禹王地盘，运粮队又身携军事重任，所以引导队伍平稳行进的职责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禹王肩上。于是在进入陇西后的第一站玉泉镇里，他们见到了已经在此地等候数日的向导三人。

“属下名叫康林，辗山军斥候，奉王府之命前来引领诸位穿越陇西。”为首那人自我介绍道。辗山军是禹王手下核心精锐之一，lv60的高等级军团。这位康林作为军中斥候对陇西的熟悉程度自然就不用说了，他身边另外二人也都是辗山军士兵，作为帮手随他一同前来参与引导。有这等专业人士在，孟炎他们自然也十分安心，于是马不停蹄地跟着康林上了路。

在陇西的道路毫无疑问变得艰难险阻，有人烟的城镇聚落附近还有正路走，离开后便是野路土路，与狼同行荒草为伴，期间夹杂着无数山路甚至栈道渡桥，所幸它们都维护得当而且防护有加。在路上孟炎一行人还碰到了许多其他粮队，出发地从中原到南岭到牧东遍布游宋大地，现在都顺着这条横跨陇西的线路驶往谷疆，就像一条大动脉，将必要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补给输送到西部疆垂。同时孟炎从康林口中也了解到，这条运输路线是由工部和禹王共同管理的，每年朝廷都会派人拨钱来修缮维护，所以虽然险峻难行夹杂着各种栈道渡桥，但大体上还算安稳。想来也是，这条大动脉绝对不可能全部交给禹王来管理，不然影响的将会是更西边谷疆的安定。除开陇西这条线路外，还有一条从北疆进入谷疆的路线，那边十分平坦好走，但路途很长而且要穿过广阔霜原，恶劣的严寒气候让它跟陇西这条线相比在危险程度上也没有了啥差别。

队伍跟着康林翻山越岭，渡河过桥，花了数天时间终于抵近陇西边界。到这儿地势也重新开始平坦起来——毕竟再往前就是充斥着一望无际草原的谷疆了。这一路崇山峻岭的路途也让孟炎他们这支队伍更加磨合。新进来的善阳同时担负起随军医师和鼓舞士气的重任，各种各样的小伤小病在他这个中高级的生命系法师面前不值一提，为整个运粮队提供了偌大的便利。同时他作为一个深有造诣的修行者，也在心灵上给整个粮队的士兵们提供了一个休憩之所，句句佛言洗涤着聆听者的心灵脑海，净化了他们的烦恼抱怨。许多士兵也因此跟着他开始拜佛信佛，至少在信仰上踏入了佛家之门。不过相对的，有人信奉就有人排斥，特别是体现在王郎身上。用孟炎的话讲，王郎是很强的现实主义者，所以每当他听善阳讲解那些佛家道理弘扬佛法的时候都会嗤之以鼻，再加上他也口齿伶俐，所以经常跟善阳辩论到天昏地暗，虽然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在各自且相差甚远的世界中各说各话罢了…灵佛是切实存在的，因此王郎反对的不是信仰灵佛这件事本身，而是佛门由灵佛信仰演化诞生出来的那套修行和理论体系，特别是在心灵层面上的那部分。不过两人的意见相斥并没怎么影响到小队间的沟通配合，思想上的不同反应到现实中就是斗嘴而已，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两人也很快接纳了对方。所以孟炎干脆也没多管，抱着看笑话的心理听他们日常斗嘴。至于玛兰，玛兰本来性格就不错，看上去有些严肃但熟悉了就是插诨打科吐槽自嘲一应俱全，行事上又认真负责而且老练有能，所以她跟王郎和善阳两人自然也相处融洽。四人在颠簸起伏中一路相处，倒也很快就合作无间起来。相对的朱天奇有些置身事外，毕竟他是护卫嘛，而且平时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们互相熟悉彼此。

在陇西边界的军哨处，康林圆满完成指引任务告别了孟炎一行人。不知为何，孟炎总感觉接下来很快又会再见到他，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同样也是对形势的判断，因为路途中孟炎他们得知朝廷已经向禹王发出调兵令，意味着接下来禹王要担负起他藩王协助皇帝的责任，出兵前往谷疆稳固防御。从陇西境内一路上观察到的种种集结调动来看，禹王应该没打什么马虎眼，派出大量部队启程开往谷疆，那么其中应该也包括康林所在的辗山军，所以之后相见的概率恐怕不小。至于朝廷为何要下调兵令……虽然没有确切情报但孟炎也差不多有了猜想，肯定是塞拉帝国开始在边境集结部队，准备攻势了。

跟着陇西的军队正式越过边界进入谷疆，孟炎又感觉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草疆，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处。所以谷疆之所以被唤作谷疆不是因为有什么谷物，而是因为山谷草疆。谷疆其实就像一个巨型山谷，向东正是孟炎他们刚刚穿越的陇西山脉，向南是巍峨耸立的玉昆山脉，向西则是塞拉帝国掌控的怨恨山脉。令孟炎现在闻风色变的深渊祭坛，正隐藏坐落在怨恨山脉之中。而怨恨山脉下面紧连着紫精灵氏族居住的沉没谷，顺着发源在此的精灵河一路向南向西就回到了德兰公国……回想到几个月前自己还在精灵河下游的白鹭城，一转眼现在已经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上游源头了，真是恍如隔世般的梦境啊……

顺着谷疆的官路，一天后队伍来到了谷疆重镇克拉。谷疆几乎全是草原而且地广人稀，因此整个谷疆叫得上名号的也就只克拉，铁玛和玉沁这三座大城，其余都是大小不一的村镇，由牧民组成的流动聚落点，以及朝廷修盖的军事要塞和屯田城镇。克拉同时靠近陇西和北疆，也是这两条入谷疆线路的交汇点，所以是整个谷疆跟外界的人员交互和物资集散中心。这里同样也是他们抵达目的地天宁堡前的最后一站，因此队伍在边郊扎营准备好好休整一下，缓解一路翻山越岭过来的疲劳。至于为啥是边郊，因为靠近的地方早就被其他各种队伍给霸占完啦！望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景象，孟炎感觉这里好像不是偏远的谷疆，而是繁华的京城。当然喽，实际上它们可差远了。谷疆里的菜品供应较为稀缺，特别是现在游宋大军云集的情况下，屯田屯出来的那些产量是远远供不应求。好在北疆北建后物产丰厚，源源不断的粮队从北方高强度供应谷疆，再加上其他地方的商队补充基本无忧。相比之下牛羊肉则是充足，全靠牧民们的辛勤劳作和一望无际的肥美草场。

修整一番后，第二天队伍重新上路。他们一路未停，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目的地天宁堡。天宁堡是谷疆众多军事要塞中的一座，因为位置居中所以是整个谷疆的驻防中心。天宁堡占地极广，几乎是大城一般的规模，但城墙不高也没有几座塔楼，毕竟谷疆草原地质偏软，很难建起较高的建筑。堡垒周围是一座座屯田设施，靠着人力强行将草场转化为农场。天宁堡才刚进入孟炎他们视野范围，堡垒里的守军巡逻队就已经赶至。在检查完孟炎的相应文书后，他们带着粮队来到堡垒外的粮草集散地。因为大部分驻军都要向前线开拔，所以军粮不放入仓库，直接划地在外面集中方便装卸。在这里队伍携带的粮草被卸下然后检查清点，完毕后粮官将运输情况登记入册：“九月二十二日，代粮草督运孟炎抵达谷疆，运送粮食一万两千斤。”这真跟孟炎所想一模一样，他们从筹粮开始到运送结束好像经历了千难万险，但到头来其实就这么两三句记载进卷册的话而已，等几年卷册过了保留期还会被熊熊烈火烧掉，将他们经过汗水劳累好不容易留下的点点痕迹都清除烧却。想到这里孟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现实啊，绝大部分人累死累活绞尽脑汁，干的却只是微不足道的细小工作，就像嵌入的螺丝钉一样维持着社会机器的运转，不会被人铭记也不会被时间留意。

“又见面了，孟炎。”孟炎正驻足思考人生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句有些熟悉的声音。孟炎略作停顿，尔后惊觉道：“赵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