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1/2）

电影中的剧情在发展下去，场上的观众，不论是看懂的和看不懂的，都看得津津有味。

单机放映是需要停下来换片的，在换片时，放映员就亮起竹竿头上的电灯，进行换片操作。这个间歇，便是电影场上最热闹的时刻。看不懂的人，就抓紧时间，询问看懂了的人，或者竖起耳朵仔细听别人解释。

这时，卖冰棍的也不失时机地，在冰棍箱上，用“惊堂木”把箱子拍得“嘭嘭”地响。高声吆喝：“卖冰棍啦，卖冰棍啦，冰棍不多啦，赶快来买啦，迟来就要卖完啦。”

小孩子一听，就吵着要买，大人们拗不过，便只好拿出零碎钱来，挤出人群替小孩买冰棍去了。这时刻，也是小伙子向姑娘们献殷勤的时候。

当然，小伙子自己要心中有数，瞅准目标，大多数姑娘可不是轻意地就会接受馈赠的。而且，姑娘害羞，你必须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偷偷地献殷勤。不过，也有少数的姑娘和小伙子混在一起，嘻嘻哈哈地闹。送她冰棍是理所当然地来者不拒，这会儿，是这个小伙子买。过一阵子，是另一位小伙子去买。总之，多多益善。所以，献殷勤也算得上是一门“科学的艺术”。

兵法云：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可叹有个曹孟德自诩熟读兵书，精通“虚实”之妙，结果在赤壁反而被周瑜这个小东西打得大败，据说连胡须都烧掉大半。还落到在华容道上，跪着向关羽求饶的地步。想起来，这虚实之道，也确实的难学。

这放映员，换片的的功夫倒也了得。只一小会儿，便熄灯开映了。

热闹的电影场上，渐渐地静了下来。有几个晚一些才去买冰棍的人，现在，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挤入人群，寻找自己原来的座位。

在离放映机稍远一点的晒场上，散落着一簇簇“红男绿女”。他和她在窃窃私语着，或低声巧笑着。他们和她们在电影场边，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的是做着“但愿暂成人缱绻”和“且将这良辰消磨”的梦中人了。

一场电影，一般是三卷半片子的时间。成业和祥发站在灿花与春燕的背后，春燕从家里拿来了一条长凳，和灿花，成娟并排坐着。顺福也早已挤出人群，和生荣一起站在成业后面。他们时不时问一些剧情中不明白的地方，成业只简短地解释一下。

他明白在乡下人的眼中，你如果讲得头头是道，就会变成充好汉，就会有反感。你如果对此大惑不解的话，其实道理也极为简单：他们大家都不懂，为什么偏偏你一个人全懂呢？这就是你少数必须服从多数的最基本的原则。

在这一点上，成业把握得很好。他们需要什么，你就解释什么，决不可越雷池半步，这叫做各取所需。当然，在小伙伴之间，就不必这样作忌，只管畅所欲言，大家高兴就是了。

可是，这是在电影场上，旁边都是坐着或站着的人，可谓“耳目众多”之地。稍不慎言，快则明天，慢则日后，你就会听到关於你的“风凉话”。

在乡下的电影场上，人人都是评论家。有的说：这个梅表姐真漂亮，有的说：做丫头真可怜，有的说：这个老不死的，七十多岁还要讨小老婆，更有人说：连头发都没几根了，讨个大姑娘做小老婆，他能吃得消么？

每逢此时，便会引起周围人群，一大片哄笑。也总有几个姑娘低声笑骂一句：烂嘴巴。

成业此时却觉得不习惯，浑身不自在。他笑不起来，自己问自己，难道现实生活就是这样的吗？找乐趣，是这样找的吗？转而一想，事实胜於雄辩他肯定错了。这可能是读过书的人，真真脱离了实际，把一切都想得十分美好的缘故吧？可是，现实并不如此。

凡是欢乐美好的时候，时间总觉得太短。没过多久，电影放映完毕，电影机旁边，竹竿顶上的电灯亮起来了。

放映员在麦克风前，向大家说：“各位社员，今天晚上放映结束，祝大家晚安。”

这几句话，是在电影结束后，必须要讲的。因为有好多人，以会亮起电灯是为了换片子呢。

有几个老妈子，在孙子或孙女挽她们站起来时，还在向他们说：“不完的，这是在换片子，下面还有呢。”

孙子或孙女们大笑着，指着拿了凳子开始散场的人群说：“婆婆，让你一个人在看好了，会替你放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