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临阵（2/2）

误会没人澄清，全靠他们自己想通。禹九想明白是因为早上回屋时看见沐子来靠在门边不远的桌上睡着了。深秋天冷，又是开着门又是不披衣裳地睡觉，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沐子来想明白是因为回自来居后随口问一句有没有人见过九姑娘时，有人回答说禹九一早从他屋里走的。竟是来了这里，怕不是想躲，只是以为我会来吧。

想到昨晚，沐子来又强调一句：“另外，以后去哪儿和我说一声，以你现在的身份，要去哪儿我一时还真是找不到你。”

“嗯。”

禹九以为这句“嗯”是答应沐子来她以后去哪儿会说一声，但沐子来权当她是同意了他的所有说法，包括慢慢适应所谓的夫妻生活，不再躲避他，以及去哪儿都会先和他说一声。因此，夜深之后，禹九又一次遭遇昨日的情形。

那时，沐子来刚将任务给云燃与玄英安排下去不久。因为白夜被龙璍带走，沐子来要做的事情又不多，他只让玄英在审查由红竹引起的一堆乱麻一般的事情时留意虞将军一派的动静，让云燃接近兰奇，告诉她陛下的打算再助她一臂之力。说来，兰奇也算在同一个地方栽了两次，先前因姚辛珪揭露身份害了一家人，后来又因姚辛珪出现说她依旧是个怪物不能入宫让赵林椿受了罚。若是赵林椿没有一心维护兰奇，没有为她杀人甚至想抛妻弃子放弃储君身份，若是兰奇当初让骆橪治疗变成常人眼里的常人，他们或许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一个被禁在城郊的皇家别院，一个被罚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不过，或许正因为这个，赵林椿没有随军去留川城，他们还有时间做别打算。

从沐子来口中知道赵林椿和赵林楸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之后，禹九便猜测赵林椿和兰奇会有什么打算，沐子来除了派云燃去见兰奇还有什么打算。

沐子来打算在派云燃去见兰奇之后好好和禹九谈谈，因此他又拿出谦和公子的气度送云燃和玄英出门，在禹九准备和他们一样告退时仿佛想起什么事似的随口说：“禹九留一下，刚想起来，半面庄那边还有事。”

禹九真以为有什么事，就跟沐子来转回自来居，还追问道：“公子，半面庄出什么事了？和林姑娘她们有关吗？”

“半面庄在虞都分为两派，一派由骆姑娘和凫连先生掌管，一派由岑荆和垚圭负责，你觉得有没有关系？”

禹九跟着沐子来边走边说：“还和从前一样，一边是何夕楼，一边是今夕阁，应该没什么问题。”

“半面庄明确区分为何夕楼和今夕阁两部是翟焓姑姑嫁到北燕之后的事，现在何夕楼重回江洲拂烨岛，不该统归翟烨姑姑管吗，怎么还会有两个派别？”

理是这个理，但何夕楼还没融入江洲是有的，岑荆有别的想法也是可能的，于是，禹九揣测着说：“何夕楼进入北燕二十余年，招纳了不少北燕人士，这些人想来更加愿意跟着岑公子，所以会有如今的局面？”

“那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合适吗？”

“不合适。”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于情，岑荆此举会给骆橪她们造成不少麻烦，禹九作为林漱和骆橪的朋友，应该站在她们一边。而且，在林漱、骆橪和岑荆这个三角关系之中，林漱和骆橪彼此有意只是他们谁也不说出来，岑荆一边被骆橪排据一边又在利用林漱靠近骆橪，实在多余。于理，何夕楼既然入了半面庄——而且是岑荆自己的决定，他就不该制造这种分歧。

“你也觉得这种分属两边的情形不合适？”

“嗯。”

“那你今晚留下吧。”

“……”沐子来绕了半天才转入的正题禹九恍然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看着被沐子来推开的卧房门稍愣片刻，随后就是感叹，沐子来还是沐子来，虽然说话和林屿一样温声细语，但那种即便道路弯弯绕绕也要达到目的的心思只属于他自己。

逃不掉了吗？直至此时，禹九才察觉自己这些天顺从里的拒绝意味，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不适应，原来是有心逃避。可迟早要在一起的，又何必逃避？这么想着，禹九退一步妥协说：“那个，子来，我先回屋，然后再过来。”

“好。”

大概还是怕禹九临阵脱逃，沐子来的声音追着她离开的步子响起来：“别再想跑了，否则我明天就去找林漱要几张符咒，或者让他给我做个幻音铃鲤鱼牌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