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2）

昏暗的室内, 女子被反绑着双手压跪在堂前，高堂上坐着一个衣饰华贵白发苍苍的老妇，四周则环侍着数个虎视眈眈的仆妇。

那女子睁大了眼, 拼命想要看清那老妇的脸, 可无奈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薄雾，她再如何努力也只能看清楚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只听到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挟带着隐隐的怒气，穿过重重雾气, 劈落在了她的身边。

“去。”

随着一声令下，两侧环立的仆妇们立马扑了上来, 七手八脚的就把那女子给架了起来往外拖。

她张了张口, 意欲为自己辩解几句, 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慌，夹杂着东窗事发的惧怕, 生生叫她开不了口说话。

一时仆妇散去, 恍惚间，那女子又觉得自己好似是坐在湖边上的。她的肚腹高高隆起, 与一般要临盆的妇女无异。

她嘴角含着满足的笑，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

突然, 那笑僵在脸上，她的瞳孔缩了缩，恐惧着颤抖着死死盯着面前的湖水。只见湖面水浪翻涌，传来阵阵奇异的油香。

眼前的这片哪里是湖，分明是深不见底的清油！

清油漫过她的绣鞋，粘腻的感觉如毒蛇一般纠缠着她, 她猛得起身想要逃离, 但双脚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油汇成的湖水里, 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在向她靠近，那黑影身穿府里大丫鬟的服饰，披散着长发，伸出一只枯瘦的血迹斑斑的手，牢牢抓住她的裙角。

“二奶奶，奴婢是替你死的……”

凄凉的声音仿佛是贴在她耳畔说的一样，那女子终于承受不住，蹲下/身，双手抱头，尖叫起来：“啊——”

“啊——”王怀珍猛得从床榻上起来，双眼放空看向垂着的帐子。

守夜的丫鬟芸香被那一声尖叫惊醒，睡眼朦胧的执着烛台过来，隔着帐子问到：“二奶奶，可是要起夜？”

“滚！给我滚！”

一个枕头从帐子里扔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掉在了芸香的脚边。

芸香吓了一跳，呐呐道：“二奶奶……”

话音刚落，王怀珍突然在帐子里扑腾起来，又惊又怒，大喊到：“彩霞！彩霞！哪里来的清油味！我不是说过不许用清油吗？”

芸香愣了愣，说到：“二奶奶，彩霞姐姐现在浣衣坊呢，不在房内伺候，而且奴婢也没有用清油啊！”

帐子里的呼声戛然而止，王怀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孙老太君早就换过她身边伺候的人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拉开了帐子，说道：“去，去请二爷过来。”

芸香早就不耐烦了，听了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说到：“回二奶奶，二爷今儿歇在赵姨娘屋里了，这么晚了，奴婢不好打扰二爷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怀珍气得手发抖，“我堂堂荣国府的二奶奶，竟然也使唤不动你们了？”

“二奶奶，奴婢劝您还是省省吧！”见王怀珍没有什么大事，芸香熄灭了灯火，自顾自地躺了回去，说到，“您怀了身孕，还是好好休息。”

芸香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还当自己是哪个王家大小姐呢，嘁！”

这话被王怀珍听个正着，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但她也知道如今身边并没有自己的人手，只能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她原想再合眼睡会儿，不想一闭眼便是各样的梦境缠身。一会儿是枉死的彩云来索她的命，一会儿又是张嫣当着孙老太君的面揭发她，反反复复，直折腾到天亮才算结束。

一连几日下来，王怀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晚上不敢合眼，白天浑浑噩噩状若疯癫，这期间贾政只来看过她一回。

隔着房门张了一眼，他就嫌恶地别开头去，并吩咐芸香道：“看紧奶奶，既然病了就不要出来走动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孙老太君沉默了一会儿，说到：“既然王氏为噩梦所扰，那就让她住到佛室里去吧，我佛慈悲，自然能保佑王氏。”

至于史夫人，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再也没过问此事。

琴瑟院里，贾赦和张嫣看着剩下的那两枚药丸，相视一笑。

收起那药丸，贾赦将香囊递给张嫣，摇头赞叹道：“这小小一颗药丸药效可真好啊，那王氏不过是服用了一点点掺了药水的点心，便有这样的效果。”

张嫣却淡淡一笑，眉宇间含了一丝极浅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