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2）

当空虽有一轮月，却在云后时隐时现，看不分明。

“是不是欠了鲜于期的钱，就得还上一辈子了？”沈绛歪在小院中的躺椅上，捏着一枚才刚飘落枝头的落叶，在指尖转啊转，“这高利贷利滚利滚得实在要人命啊……”

大元宝抱剑，立在他对面，沉默。

“随便吧，他定又换了个算法，这回是多少？我还到他满意为止！”沈绛冷笑，站起身，“就当买此生与他再无干系！”

“等着，我现在没法去弄钱，我先去找人借点。”

不知道公治偃那有没有钱？啊，算了，那家伙的兜一向比脸还干净，比自己还穷酸。

……萧尹，不行，这破事最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沈绛挠挠头，为什么本想来中原发大财的，怎么亏空却越来越多了呢。

大元宝却摇头。

沈绛皱眉，“不要钱？那你送完信，不快点回去，又来找我做什么？鲜于期定是可着日子给你饭钱的。”

大元宝抬手，翻下，掌中便垂下一枚绿丝绦所缚的淡黄色的印章。

沈绛看见这印章，脸色便已经变了，踉跄着跌坐回去，再伸出手来——

大元宝将印章放在他手中。

寿山石章，章身刻着兰草，下方印面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朱砂痕迹……不用看，他已经知道了这印石上所刻图书，乃是——“三思园”三字，那是……沈瑜的书房……

沈绛一握拳，痛苦闭眼，眼中闪过的是一片刀光血影。

他又猛地睁开眼睛，急速地喘息几下，道：“所以，我家家破人亡，真的与他有关？！”

大元宝不语。

沈绛低头，似隐忍许久，但口中依旧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大元宝就这么对着沈绛，看沈绛捏着那印石的手指都根根发白了，黑纱之后，不知道他双目显现的所思所想。

最后，沈绛印干了眼中的湿意，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鼻音浓重，道：“他让你拿这个给我看做什么？不怕我回去杀了他！”

“我说过，再见他，绝不会手下留情！”沈绛眼神阴冷。

大元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有没说话。

“大元宝，大元宝，你可真是个宝物，又有用，又没嘴。”沈绛讥笑连连。

大元宝终于开口，“别回去。”

沈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鲜于期给我看这东西，不就是想让我回去吗？你定然还带了双份的差旅费了吧！”

大元宝点头，但依旧道：“别回去。”

沈绛苦笑，“他是准备了什么好酒好菜招待我？连你都这么提醒我，那饭菜定然难吃的要死吧……”

大元宝便不说话了。

沈绛道：“多谢你，大元宝，我承你的情，上次帮你找婆氏细作那事，咱们两清了，至于回不回去……我再想想吧……”

大元宝面向他，略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又一阵风过，沈绛立在银杏树下，枯叶落了满头，他手指勾着那枚印章上的丝带，一时失魂落魄。

——

“我这楼，叫做醉生梦死楼，如此名，进我楼中，便快活无比！”

“我这里有世上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女人，最为华贵的器具，当我的朋友，这些，你都能免费享用！”

“小绛，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这西河城中，没有人敢欺负你！他们惹了你，就是冒犯我，我便拆了他们的骨头去卖钱，请你吃酒！”

……

今夜的风，可真冷啊……

“有人吗！”沈绛大喝一声。

两个侍卫现身，“小公子有何吩咐？”

小公子？沈绛一怔，不是皇太女？也不是什么狗屁公主殿下。

沈绛张张口，然后道：“有酒吗？”

自然有酒，竹叶青，梨花白，闻香醉，千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