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失意的书生（2/2）

“你什么分量……我现在搞不清楚……我也懒得清楚，但我只知道，你的一切老底，马上就会被我揭露出来！”

苏铭哈哈大笑了起来，旋即面色迅速的平静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下后，陡然间将那眼眸睁开，一道道寒光猛地绽放了出来，那种冰冷锐利的眼神……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一瞬间骤降了下去。

“我的老底？！”中年男子脸色一片阴沉，沉默了一下后，随即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看你这家伙……是得了失心疯了……也罢，既然你如此满腔热血的想要编造一个故事，那我杀你，也完全可以等你这家伙胡说八道完再动手嘛……”

中年男子的话，并未让苏铭的内心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后，眼中泛着一道寒冷之光，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那种寒冷在眸光之中闪动，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昂然道：“这魂修之中，是有着很多流派的，而这些流派……大部分却都不在苍元界之中。”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所谓的题外故事，发生背景是从界外开始的。”

从界外开始发展的一个故事！

苏铭道：“在那遥远的界外，有着一处荒芜大陆。”

很远的界外……一处已经成为废墟之大地……

苏铭寥寥几句话，便是勾勒出来了一个荒草丛生、灵气淡薄，接近毁灭的夕阳世界……而这几句话，看似平平淡淡，但却拥有着无比可怕的魔力，一瞬间的让的中年男子心神被吸引而去。

见状，苏铭笑了笑，但却没有多说着什么，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低声道：“这片荒芜大陆，其实原本并非是一个废墟世界……而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新兴世界。”

新兴世界……

新大陆！

苏铭的话语，更是让人莫名的心中出现了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哪怕是中年男子，亦然是在这里低下了头，双眼之中已经是一片的茫然了。

有效果……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苏铭心中微微的动了一下，旋即感慨道：“但是无论这片世界，过去有着怎样的故事，当它变成了这种破败不堪的样子后，所有的人，无论是谁，看到这里第一眼，应该都是厌恶吧……”

是的，厌恶！

人们自然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按照人的潜意识来说，人们往往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于这种不仅不美好，反而一副破败不堪样子的地方，大家怎么会喜欢？！

苏铭的嘴唇抿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但是我想众人绝对想不到，就在一百年前，这里还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新世界，这个新世界……诞生的时间更是不长，这里天地灵气浓郁，就算是不修炼，每天跑跑闹闹，吃吃野果子，就可以成仙！”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吧……那自然是这样……”苏铭冷笑着：“到了如今的苍元界，不要说半步魂婴境晋升魂婴境了，就是阴阳境巅峰晋升半步魂婴境……不一样是难于登天吗？！”

“而一界之中，修为层次被桎梏到这样层面的修真者们，还真的就不知道凡几了……”苏铭可笑道：“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新世界，不出百年，便是被毁灭了……”

“为什么？！”苏铭冷冷道。

中年男子这一次出奇的没有说话。

苏铭见状，嘴角抿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他冰冷道：“在解答为什么之前，我们有必要提一下这个大陆的现状……”

苏铭缓缓道：“这里尸骨成山，血流成海，夕阳西下，灵气枯竭，江河断流，山川荒芜，天空之中沙尘暴铺天盖地，无时无刻不有着天灾浩劫，以及那鬼蜮横行……”

“这里几乎没有了幸存者……”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后，猛地抬起了头，苏铭清楚的看到，这一刻的中年男子，其脸颊之上，已然是有着泪水滑落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更无法打断苏铭的思路，他冷笑了一声后，旋即斩钉截铁的道：“可是这里只是几乎没有幸存者，不代表绝对没有……”

“只是那最后的幸存者，却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书生……他是那么的脆弱……”

苏铭可笑道：“这么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更是一个根本就不能修炼的废物凡人，而他能够躲过这一切浩劫的根本原因，则是那浩劫刻意留他一命，说想要让他这个屡考不第的穷酸秀才，为他们写下书，记录这一切……”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去，他胸腔之中，好像是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只是他这突然间爆发的心伤，却仍然是没有打断苏铭的思路。

苏铭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旋即道：“随后那些浩劫便是看着穷酸秀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出书本和笔，记录着一切……而他本人倒还真是多才多艺，不仅仅是可以精通写作，更是连画画都是有着两手的……”

“那造成这一切灾难现状的浩劫们，对这书生倒是欣赏了起来，当那书生完成了这个作品后，浩劫们没有杀他，而是将那卷图文并茂的书扔到了地上，随后哈哈大笑着便离开了这里……”

“是的……这些人并没有伤害那个穷酸秀才，因为就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早已是得到了这一界最珍贵的资源……而此界所有人更是都陪葬了……”

“可以说这个世界，已经被摧毁了，那不断枯竭着的灵气，在之后，一定是会引发更加恐怖的天灾，这个穷酸秀才，即使他们不杀，此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就是那浩劫之人最简单的想法，而以屠戮和劫掠为乐的他们，最初让这穷酸秀才写著作的时候，不过只是想看耍猴而已……可是他们对这耍猴看着看着，也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因为他们意识到，这种不正道不魔道的方式，还真的是作孽……”

“要么杀万人杀亿万人，做那魔中魔！”

“要么吞万气吞亿万灵气，是为仙中仙！”

“修真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这里修炼一点，那里修炼一点……这样活一下，那样又活一下……最后什么都干不成，随后弄成一个四不像！”

“这种情况，自然是最要不得的……”

苏铭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的目光之中更是有着悲悯神色出现：“那个穷酸秀才，那一天可以说遭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绝望……”

“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啊……”苏铭自己都兀自可笑，哭笑不得的道：“穷酸秀才，他没有死！可是他哭着喊着，对那早已是一片破败毁灭之象的天地，疯狂的磕头着，他磕的满头都是血……”

“他的脸上，被那血色覆盖……”

“他那一天，疯狂的向着天地求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的全家做错了什么，自己那一整个镇子上的人又做错了什么，自己整个国度的人又错了什么……”

“自己这整个世界，又做错了什么啊……”

“那一天，穷酸秀才疯狂的嚎啕大哭着，他的眼泪唰唰的落下，他哭得声音是那样的声嘶力竭，他好像是把自己哭死……他的大脑细胞，因为那惨烈的痛哭而一个个的疯狂崩溃着……”

“他甚至希望自己死在那悲哭之中……”

苏铭述说着那个穷酸秀才的境遇，他自己心里都很不好受了，至于那中年男子，更是疯狂的摇着头，双眼之中，猛地有着一道血红之色出现，他紧紧的攥紧着双拳，咬牙切齿着，整个人好像已经是失控了，疯狂的对着这墙上锤砸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他声音很低沉的呢喃着：“我为什么……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啊……这……这不正常啊……我可是苍元界之中顶级的修真者，我连这片天地都可以控制，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啊啊啊……这一切是为什么啊……”中年男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精神上已经崩溃掉了……

可是最初的时候，不是说好的让苏铭这个小子崩溃吗，为什么最后反过来，崩溃的是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中年人已经是彻底懵掉了，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这片天地像是要惩罚自己一样！

可是这难道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自己比那小子强太多太多，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稳压那小子一头，用行话来说，大鱼吃小鱼稳吃的存在……但是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自己被这个自寻死路的臭小子……胡乱编造出来的这个故事，听得是那样的被动，而自己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中年人很不理解。

而虽然他对于这个故事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的时候，他听到那个穷酸秀才的遭遇，却又忍不住的痛哭流涕，那种苦难折磨感同身受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在听他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难道说的是我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是我！

这绝对不可能是我！

中年男子疯狂的摇着头，而摇着摇着……他便再次悲痛欲绝的潸然泪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

苏铭看着中年男子这种崩溃的样子，便是笑了笑，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双眼之中便是有着狠辣之意，冷笑道：“怎么……你受不了了？！听到那个穷酸秀才的故事，就好像是听着自己的故事？！你很难受？！”

中年男子愤怒了，抬起头，双眼充满血红的看着苏铭，而他更是咬牙切齿着……对于这种情绪，苏铭笑了笑，但是没有说什么，他冷笑了一下后，继续道：“不过你难受不难受，那是你的事情……这个题外的故事只讲了前半截而已……还有后半截呢。”

“而这后半截，可就不能用题外来形容了……因为这就是题外的故事向着题内故事而来的开始！”

苏铭咬牙切齿了一下，冷笑着道：“穷酸秀才，在那一天，自然是要崩溃了……”

“而在那种天地灵气都将近枯竭的世界状态之下，穷酸秀才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呵呵，天地间的灵气都衰竭了，哪里还有氧气呢……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一个凡人！

在整个世界都被毁灭的情况下，他又能够做什么事情呢……他只能是徒留伤悲而已……最后还要在那如若在水中窒息一般的，自己整个人被没入了那天地终结的若水之中，旋即神魂俱灭……

可是他不想神魂俱灭……”苏铭冷笑了一下：“人之将亡，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这个穷酸秀才，他的确是生命都走到了尽头……可是越是这种情况，他那求生的欲望却是无比的强烈了起来。”

“而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改变生死解决的办法，居然是祷告！他向天地祷告……”

“他在那尸山血海之中，坚守着自己的内心，苦苦的向天地哀求着，想要让天地降落下那神光伟力，改写自己的命运……可是他苦苦的哀求了很久，这片天地，也没有出现神迹。”

“他没有绝望……这是很离奇的一点……在老天爷，世界，全部都靠不住的情况下……他居然……停住了！”

苏铭笑了笑：“说起来，这个人倒还真是很让人佩服呢……因为这家伙……居然是开始和自己的心沟通……”

“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的时候，突然间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一个瞬间，他应该是堕入了魔道，而这个所谓的魔道，应该是邪门歪道……”

中年男子双眼里的那种通红，就好像是赤红的鲜血，他带着敌意的看着苏铭，愤恨的看着他。

“你不要着急……我现在慢慢讲给你听！”苏铭笑了笑，“他就那样修炼了起来……而他自然是不知道修炼的正确办法的……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不第潦倒的书生而已……”

“于是他修炼啊修炼……把自己练的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苏铭冷笑了一声：“而在这种入魔之中，他丧失了一切，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记忆，整个人好像是和那尸山血海融合了起来……”

“在这里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了……他这种自甘堕落进入魔道的方式，如果那片世界灵气还在的情况下，他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魔道大能……成为那至强者，主宰一界……但是他不能，因为世界早已枯竭了……那世界之中，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这样走火入魔的修炼，只不过是空想而已……”

空想而已……

苏铭戏谑道：“他的肉身在那空想式的修炼之中，彻底的灰飞烟灭，而他的灵魂，之前是走火入魔式的，当肉身失去，他灵魂飘荡在天地间，就仿佛是鬼魂一般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是处于死和活的状态了……”

“当时的他，绝望了……”

中年人双眼之中的那种血红更加强烈，而他的脸色则是一片的惨白。

他眼巴巴的看着苏铭，看着他不断的说着那个故事，而他双眼之中的泪水，更是无言的流淌而下……

苏铭何尝不是心情复杂，他叹了一口气，兀自可笑般的道：“有那么一件事也是很可笑啊……在这种情况下他，就那么以灵魂体飘荡了起来……”

“他就那么漫无目的的飘啊飘，看着自己的世界，日复一日的衰竭，看着那灾难浩劫一波一波的到来，他知道……这片世界即将要毁灭了……”

“这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世界啊……这里是家乡……可家乡却走向了毁灭的边缘……任凭是哪样有良心的人，都看不下去，而那书生何尝不是，他游荡着，随着看到的绝望越发强烈，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若死灰……”

苏铭皱了下眉头，连自己都是有些不忍，而他更是沉默了许久，平复了下心情，方才继续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呵呵……这位落魄的秀才，在这种万念俱灰，肉身毁灭只剩灵魂仿佛是白天的鬼魂般飘荡的时候……他的人生遇到了一个转折点！”

转折点！

“在那一界之中，那一天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雾之中，身上的气息霸道而又黑暗至极……”

“书生看到那黑衣人，一连吓得就跑，可是他跑不了，那黑衣人只是微微的伸出手，就将的他周身的空间尽数给封印了，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灵魂，逐渐的朝着那黑衣人飘去……”

“而等他的灵魂体，飘到了黑衣人身前时，那黑衣人皱着眉头，询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书生不敢隐瞒……他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此界遇到的事情……说着说着，他更是无可抑制的失声痛哭……那一天，他仿佛是哭丧般的哭那整个世界……”

“黑衣人双手背负在身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而之后，黑衣人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告诉他，那伙人之前只不过是大发慈悲的走了，之后肯定还会回来找他的……因为那伙人做的事情，是反天道的，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书生害怕极了，他哭泣道，我的世界，我自己，都成了今天这步田地了，为什么那群人还是追着不放……黑衣人对他道，这世界弱肉强食，看似一切规则都是充满着文明，但实际上却是强盗们主宰的世界。”

“书生好像听明白了，但又好像没听明白，而黑衣人说完这一切后，便是转身离去了，在这一整个过程之中，黑衣人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书生懵了，他不知道黑衣人是谁，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而那些话的意义又是什么……他只是沉默着，渐渐平复了心情，独自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天地间，望着这马上就毁灭了的世界，看着这里的满目疮痍以及山川河流包括灵气的全部沦丧尽毁……他闭上了眼睛，想哭，可是他泪已经流干了……”

“他后来又想了很久，这才知道黑衣人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让他赶快跑……离开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