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1/2）

深谷传来的意念带着股倦怠，给言默的感觉也很脆弱，好像可以直接把对方杀掉。

但言默还是接受了意念的提议，也不意外有这么个存在。早在他放弃对“付诸死亡”的犹豫并返程时，他就在回归的路上逐渐意识清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压制了他的胡思乱想。

经此一遭，言默失去冷静带来的后遗症迅速解决，但想如以前般镇定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此一遭，言默发现了恐惧。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也是生物为了生存而演化出的绝对利器。至少他还拥有恐惧，而恐惧则能最大限制的压制作死的本能，算是可以替代冷静。以往言默恐惧不显，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如今一遭倒是给翻了出来。

比如现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深谷的言默正冷汗直流，唯一的落脚点消失了，但他还悬空在原本坐标。被突出的恐惧让他瞳孔涣散，一时间视野摇晃，似是世界正在摇摆。

转眼他回到了那个小树林，腿一软就坐在了石子路上，手死死扣着石子极速喘息。

但这恐惧来的快也去的快，很快言默就平静下来了，无喜无悲的他戳了戳自己脸颊，弄出微笑的弧度，双眼失焦的问着陌生存在：“您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或者仔细说说这比交易。另感谢您的怜惜，平了我的摧毁欲。”

言默想要摧毁自己，于是梦中出现悬崖。

但言默的向死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了无牵挂生活没意义才产生的，不然恶魔就该敲锣打鼓的庆祝自己解脱契约的束缚了。他的向死，则是单纯的因为心中怒火而相应暴涨的摧毁欲，什么东西摧毁了能得到巨大快感呢？

言默想到了自己。

他觉得把自己摧毁掉就能得到许多人错愕的脸部表情和心情，于是他有了自毁倾向。可惜这一个晚上事太多，纲吉走后一个赶一个凑热闹似的跑来，让他没空察觉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并付诸行动，接着就入了幻梦。

但说是幻梦却不完全是虚假的，至少那个和言默滚在一起的炎真是真的。

言默很清楚这一点。

就算当时思考能力被压制了不清楚，但当自己割烂裤腿炎真却没反应时，言默潜意识里已经觉出他不是真的了。毕竟两次被对方“缴械”言默印象很是深刻，所以当这次没有时，言默就出离愤怒，陷入思维混沌的狂躁中。

想到这儿言默瞥了下游戏面板，暴怒很给面子的已经涨到了85%，懒惰也有93%。

不过他在这瘫软坐了一会儿，懒惰就因为他开始思考而不断下降，虽然数值很小。同时他那被恶魔所说无法激活的色慾一项也激活了，甚至罐子还灌满了三分之一左右。

言默：该说可喜可贺吗？

耳边响起陌生人的声音：“我是虚幻的恶魔，由人类堕落所化，我们的相性很契合。”

言默思绪发飘，没怎么注意那人的话。

那恶魔似乎是很容易付出的样子，不用言默多问就交代了更多：“所以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那股强运，只是你很虚弱，徒伤己身。”

虚弱这句言默听到了：“我也算运气好？”

虚幻答：“当然。运气不好就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下还活着，也不可能有你我相遇。”

言默不信，继续神游。

反正这里是梦，就算梦会在清醒后深埋，但言默也能给挖出来，并清楚记得。

就比如进入幻梦前，他已经完全消化了戴蒙给的万世轮回，想起了那些经历。

也是那漫长的经历带给了他诸多迷茫。

似乎什么都体验过了，遗憾也没多少，结束也不算太亏。可是心中的火在灼热燃烧，似是在咆哮什么，但他又不是很明白。

于是一场梦帮言默明晰了自己的内心。

——他还有所念、他还有所思、他还有所牵。

并不是被“抛弃”后就一无所有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言默忽然开口，打断了虚幻可能说过的话。唔？他之前说了什么？言默不是很有印象，只记得对方在他发呆的时候一直有在说话，态度挺亲和的。

被觉得很亲和的虚幻恶魔整理重点：“我做了你的缓冲垫，拦了你的冲动举措，我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成为你的垫脚石修复些你的魂识，唯一的代价就是要你帮助小林真猿。”

言默不解：“我能帮他什么？他一天到晚除了想给我灌输恶魔知识、看我垂死挣扎以外，我们之间并没有更深的联系。如果说你想让我来承受他身上那些诸多恶魔施加的死亡诅咒也不是不行，我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法。”

虚幻反驳：“不，我不是要你替死，那是很浪费的做法，我已经见他死过许多次了，作为于地狱畅游后还没有堕化的存在，他学习了源族的轮回方式，经历许多不同的童年……”

快睡着的言默猛然抬头：“说完了吗？”

虚幻恶魔的声音更加虚了：“总之你记着以后送他一场造化就行，就是有利他发展的事。”

言默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他打了个哈切，含含糊糊的说道：“可把富山春杏直接塞他床上也不合适吧，虽然那人剑术不怎么样、游戏也菜的惊天动地，但性情还是很单纯的。哈切，倒是也有些对生命的漠视，不过我周围基本都是这样的人，应该不算大问题。”

虚幻的恶魔好像被噎到了，等言默说完许久才开口：“倒也不必。”

言默困极，摇头晃脑道：“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个想法吗？所以才会把炎真拉进这个梦，之后又安排个虚假的他。这不是你故意暗示让我给小林真猿找个伴吗，就像你给我找了个。”

虚幻的恶魔有些混乱，好半晌才理清思绪：“你不要混淆概念，我是为了让你想清楚才那么安排，好让你发现自身问题所在……”

一阵笑声响起，打断虚幻恶魔的解释。

瞌睡散去的言默感慨：“你也太乖巧了。如今的恶魔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符合宣传，真该像泡面一样加上‘实物与图片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