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1/2）

“没想到又是我们两个搭在了一块，”季凡白从膝盖高度的草丛中走过，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

“万一再有什么情况发生，邵前辈是唯一劝得了萧一行的人，他自然得留在那里。剩下几个人里，论穿山入林，总归是我比较在行，”洛风时说道，“再说，提到我不是本地人，或许对此地地形并不是十分熟悉的时候，不是季先生愿意与我一同前来的吗？”

“这话不错，”季凡白说。

一日前。

“虽然药物磨成了粉状，但是与识香者辨识香料同理，仔细留心，猜测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一直有一种疑惑，除连翘黄柏这些寻常的解毒药物之外，还有一种药味我从未见过，更难以辩识出来。现在看，或许就是这一种了，”许麟书说道。

“那意思岂不是说，如果能找到这一种药材，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还原出福禄洞的药粉？”罗长宁问道。

许麟书点了点头。

“这样不就好办了，我们立刻去问。”

“生长在这种鬼地方的药，怪不得药铺里找不到。寻常农户家里有些储藏便已经是难得，再加上那福禄洞的人故意采买，哪里还有我们的份？”

洛风时站在高处向下眺望。这山岭长满了草木，远看并看不出什么陡坡，然而站在近处向下望却是藤蔓横生，山体像是被什么削去了一块，中间的缝隙看不见底，只能听见暗处草木充满了虫鸣。

“奇花异草自然大多不长在寻常之地，”季凡白从后面跟上来，站在洛风时的旁边，从上向下眺望山谷，“找得到这药，是第一难，善于运用是第二难，再到将药性毒性联系到一起，是第三难。福禄洞中有这样的能人，也怪不得他们有底气如此嚣张。”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他们所用？”

他身边的少年并不理解，问道。

“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季凡白笑了两声，手提衣摆，从那陡坡旁边走了下来，两人便沿着在杂草中开辟的小径缓缓向前走，“或许是因为野心，或许是因为利益，再或者，还有人与人不同的际遇。一个极细小极细小的区别便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更何况是一个人受雇于谁这样的小事呢。”

“这些话是季前辈自己的感悟吗，”

洛风时想起之前的种种疑问，这时候开口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有些人是身不由己，而我，我命运的轨迹发展到这里，是我自愿的。”

季凡白微微笑着轻叹一声，再抬眼观察四周的树木山石，“这里好像…”

季凡白话音刚起，洛风时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也注意到了一丝不寻常。

虽然这样的山中藤蔓树木大都相似，但是人为斩草行过的踪迹却不会重复。洛风时半俯下/身，手指从截断的草叶上滑过，近乎本能的记忆能力在一瞬间将几十分钟之前双眼看到的环境与现在重合，“不对，这里我们已经走过了。”

“走过了？”

季凡白转身，层层叠叠的林木互相牵挽，高低错落地生长在山石与土壤之上。在这样的地方，这些不作声的树木才是一个整体，行人只是外来者。渺小的外来者或是走出了山林，或是在山林里迷路，虚弱或者濒死，那些深绿色的树木与此起彼伏的虫鸣不会睁开眼睛多看一分闲事。

洛风时将手指从草叶上挪到山石的苔藓边，抬起头，日光穿过叶丛正落在少年眉眼间。少年微微颦眉，毫不畏惧的直视端详那千万尺高的耀日，极为浓烈的阳光抹去了他眉梢眼睫的一些细节。然而眉峰的墨色抹不尽，眸光向上望，现出一种警惕与审视，“不对，季前辈，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这地方给人动了手脚。”

季凡白走过来低头注视着山石上的苔藓。

“想在山中辨别方向，不靠罗盘指针，便是夜间的星，白天的日，以及石上的苔藓植物。我在山中走了十八年，绝不会看错。”

洛风时收回目光，他的脑子极快，此时平望着季凡白说道，“如果当真是这里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