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瞳1（2/2）

“魏婴，天色将晚，我们继续往西北前行，路上不能再耽搁，想办法在入夜之前找到能过夜的地方。”蓝忘机低头，长发如瀑，半掩玉颜，纤指修长，极快地将四名女婴分别放置在袖管、衣襟几处，再就着这件长袍，将她们裹起来，四个孩子顿时就被包裹在了一处。

魏无羡依样学样，将三个女婴包裹在一处。蓝忘机拿出绳索，对魏无羡点点头，自己将四个婴孩抱起，反手托住，贴于后背，魏无羡上前用绳子将她们缚好，稳稳地背在蓝忘机背上。跟着自己将另外三个婴孩托起置于后心，蓝忘机替他绑紧绳索。

两人背负七个女婴走向草海深处，许是哭累了，又在两人宽阔的背上颠簸，像被人抱在在怀里摇晃，婴孩们竟然不再哭泣吵闹，沉沉睡去。

又行了约有一个时辰，左手边日头越来越低，右手边蒿草颜色越来越深，蓝忘机取出鲲环，其上纹路发出的光芒比先前又强了些，可见两人走的方位没有错。但前方仍然是茫茫草海，无边无际。要想找个避风遮雨的住处，却是越来越渺茫了。

魏无羡心系着几名女婴的安危，反而不似先前容易觉得累，现在走得气喘，却也没有想要停下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将这几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心头也有些焦急，只望着前方，强撑着赶路。左臂突然被托起，蓝忘机一声不吭地将他微微架起，将一半的重量抗了过去。

“哎，蓝湛，我还没那么虚弱！”魏无羡心头一暖，笑染眼角，正想调笑两句，忽见蓝忘机目光灼灼，瞪大了眼睛望着远处，道：“快看！炊烟！”魏无羡顺着蓝忘机目光极眺，幸得无风，远处地平线上，数缕青烟直直升起，在快要凝结的暮色里燃起了希望。

“如果没看错的话，有炊烟就有人家。”一时间大喜过望，如果只是两人还好，就算要冷一晚上，大不了生个火堆抗一下，但有这七个婴孩就不一样了，要吃要喝要御寒，而他们两个大男人也没奶。

远远看到炊烟，真要赶拢，实则不近，两人一路疾行，也花了大半个时辰，到近处才看清，暮色掩映之下，起伏柔和的低矮的小山围着一个小小的村庄，在大片田地之间，农舍星落其中。炊烟已经散去，农舍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

犬吠声起，起初只是一两只，逐渐演变成一片高低响亮的声潮，接着人声嘈杂，有许多人家打开了门，男人们操起家伙出门查看。蓝忘机与魏无羡站在村口，晚风渐起，衣袍冉冉，如画中人，等着村民接近。

在几十只火把的光晕里，看到两个白衣如雪的俊俏男子，仿佛不染人间烟火，却背着七个婴孩，村民们淳朴的心思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差，不知道该将他们视作送子来的男神，还是长得像神仙的人贩子。

好在魏无羡人美嘴甜，加上蓝忘机正气凛然，总算没太费工夫将捡到女婴的事情说清楚，就有几个村民分别抱了女婴回屋，让自己的媳妇代为照顾，剩下的村民就簇拥着二人，往族长家去。

魏无羡一路细看，这些村民并不似幻化出来的假象，要说用法术幻化草原山脉村庄都不难，难的是幻化为人，人的多面性太独特了，幻术要同时幻化出几十人来，还不露出马脚的，几乎是不可能。而蓝忘机一面淡然，丝毫没有为这在荒原里出现的村庄和村民有任何触动。

族长初见二人，先是笑容满面，可看清蓝忘机的样子，又明显地吓到一样，不敢再跟他对视，转而面对魏无羡说起话来。但与族长的一番话，却让魏无羡与蓝忘机惊诧万分。这村庄就名费家村，居住的村民大多姓费，族长自称费四福，年六十有七，听说他们自中原来，异常兴奋，自言这里多少代起，就从未见过从中原来的人。

再细问，他们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更不知玄正的年号，说是自禹帝时代，为避水患，先祖跟随他们的英雄到此地，在此繁衍生息。他们所在的村子，也只是数十个围绕着城郭的村子之一。也就是说，魏无羡和蓝忘机此时踏着的土地，是一个存在了三千年之久，自成一方天地的上古之地。

尽管有千般疑惑，但看这些村民的穿着，看族长家里的陈设，确实尽显古朴，只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鲲环带他们进入的，不是昆仑神山山脉，反而是沾染了无数凡尘气息的隐秘世俗。

蓝忘机与魏无羡双面相看，寡言缄默，内心震惊得翻江倒海。间隙时，已经有村民将女婴的事说给费族长听，族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当听到七名女婴都是淡色琥珀的瞳色时，终于“啊”了一声，顾不得失仪，直起身子大叫道：“赶紧将孩子抱来我看！”

魏无羡眼见族长的举动离奇，便问道：“费族长，这些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族长闭目，眉头锁得死紧，微微摇头不答。旁边他家的老伴过来添茶水，见到蓝忘机，也似被吓到，不敢多看，低头斟了水就赶紧退了出去。陪着在屋里坐的几个村民，却似不明白族长为何这般表现，只与魏无羡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问些想听的新鲜事。

屋外人声渐响，村民已经将孩子抱来了，陆续进了屋，族长起身去逐一查看，确认无误，叹气不已，转身问道：“二位兄台，这些孩子是在何处捡到？”

魏无羡不得不将先头对村民的解释又说了一遍，族长听完，连连摇头，一脸惊惧，双手一揖到地，道：“还请二位兄台，立即将这些女婴归还原处！”

不消说魏无羡与蓝忘机二人了，就连旁边的村民都不理解，纷纷向族长发问，这些婴孩若是待在在野地里，不就是让她们死在那里，如此残忍的事，怎么可以做。屋内人声嘈杂，女婴也被惊扰，即使才喂过，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哭闹起来。

蓝忘机皱眉道：“弃婴于野，杀人无异！”他难得地形怒于色，这已经是最严厉地表态了。魏无羡按住蓝忘机青筋暴起的手，对族长道：“费族长，你们不肯救助这些婴孩就算了，交给我们带走便是。何必定要将她们弃于荒野？”

族长老脸的皱褶里，倒并非是残忍冷血，而是惊恐无助，他用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颤音说道：“这里与你们中原不同，我们有我们的法则，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的婴孩一定不能带到我们这里来，否则，将会大难临头！”

蓝忘机没有再回话，只是从村民手中接过包好的婴孩，默默地拿出衣袍，开始准备再将她们背负起来。魏无羡叹了口气，准备跟着他的行动，却骤然听见屋外聚集的村民惊呼声，像尖锐的鸮叫，在夜里听来尤为可怖。

村民们混乱地往屋子里奔跑，尖叫声中开始有救命的呼声，竟然在屋顶数丈高的地方响起，又有重物砰然坠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蓝忘机推开惊惧万分疯狂挤进屋内的村民，抽出避尘在手，跃出门去，魏无羡紧随其后，扣住数张符篆，往四周一望，待得看清楚眼前情形，双眼圆睁，胸中如巨锤敲击：“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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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些孩子跟蓝忘机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