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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轰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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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龙希宁,你这个混蛋!”夏楚悦扯痛了伤口,加之感受到从龙希宁身上传来的浓浓的杀意,隐藏在心里的怒意暴发出来。( )

龙希宁先是一愣,随即燃起涛天怒火,使整张脸更加阴沉可怖。

“贱人!你胆敢骂本王!”

“骂的就是你这个狼子野心,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夏楚悦搜刮着肚子里不多的骂人的话,“别说我没给你戴绿帽子,就算我送你一顶绿帽,你也得忍气吞声受着。”

“闭嘴!你这个贱人!”龙希宁听到她理直气壮的言论,气得血液沸腾,太阳穴突突地跳。

侍卫被两人的对骂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停下攻击愣愣地看着两人。

你叫闭嘴就闭嘴?以为自己是谁啊。

侍卫呆得忘记攻击,夏楚悦站直身子,随意地将掉落到脸上的一绺头发捋到耳后,唇角不屑地勾起,“龙希宁,你头顶早就有一顶绿帽不是吗?别忘了,是你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侍卫瞠目结舌地看向龙希宁,给自己戴帽子?是个男人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更何论尊贵无比的宁王爷,可是王妃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莫非是真的?

察觉到属下怀疑的眼神,龙希宁真的想将杀人灭口了。他气急败坏地咆哮:“贱人,你再胡说八道,就让人缝了你的嘴!”

“嗤,死都不怕还会怕你小小的威胁?”夏楚悦随手在腰间抚了一下,手中立即染上红色的鲜血,看得风飞皱眉,该死,她没有痛觉吗?

龙希宁瞳孔微微一缩,心里的底气似乎弱了几分。

夏楚悦扫了一眼那些侍卫,了然一笑:“今晚你是有备而来吧。更准确的说,你一直都在伺机而动,只要风飞偷偷来看我,不管白天或黑夜,你都会给我们安排一个通奸的罪名。然后让侍卫杀死我们,再以畏罪自杀之名告知皇帝。”

龙希宁抿了抿唇,不说话。没错,他确实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夏楚悦,除了要当场抓住两人通奸外,还要看一看他们之间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密谋,最后杀死他们。

“可笑!自己龌龊,就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龌龊吗?”

“你……”龙希宁恼羞成怒,不要脸的女人,几次三番侮辱他,真以为他拿她办法?

“可惜你算错了一点。”夏楚悦轻轻一笑,白皙的脸蛋扯开一抹浅淡的笑,不完美,但此刻却莫名令人惊艳,尤其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漆黑如夜,闪着诡异的光芒,让人心里发憷。

龙希宁心脏一缩,横眉竖目借以掩饰心底的不安:“自作聪明!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让你死得轻松点。不然……”

“不然什么?王爷想以畏罪自杀的噱头掩盖真相至少要让我死得体面一点,不是吗?不过要让王爷失望了,今晚,我不会死。”

“你以为凭他一人救得了你?”龙希宁冷冷一笑,双眼之中自信满满。

风飞心中一动,运转内力,结果却在胸口处堵住,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你下药?”

“反应倒是挺快,可惜……迟了!”龙希宁唇角微翘,看着风飞狼狈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狠绝之色,之前没有想过要风飞的命,可是最近发生的事,风飞展露在外的实力让他暗生警惕。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怪就怪你掩藏得太好,却又为了一个女人暴露得太多!

“你怎么了?”夏楚悦身体没有异样,但见风飞脸色难看,似是十分难受,疑惑地问。

“是抑制内力的药,放心,伤不到性命。”风飞朝她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只是因为面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以前的光彩夺目,反而有几分病美人的虚弱。

见两人竟然有心思在这种时候打情骂俏,龙希宁黑着脸重重哼了一声,“狗男女!”

夏楚悦二人只当狗在乱吠,理都未理他,专心应付侍卫,然而风飞发挥不出平常的实力,夏楚悦又负伤在身,两人很快就被侍卫控制住,双臂被拧到背后缚紧。

龙希宁看着没有反抗之力的两人,露出快意的表情,紧接着一抹噬血的狠绝浮现于冷俊的面庞上,他薄唇微动,一个单音从唇缝间射出——“杀!”

两名侍卫拔出腰胯大刀,高高举起,在灯光笼罩下折射出耀眼的寒光。

夏楚悦小脸紧绷,眸光沉敛,黑沉沉地盯着朝自己砍来的银刀。

眼见着刀刃就要从两人的脖子上划过,屋外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龙希宁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猛然转身看向外面。

夏楚悦瞳孔微缩,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她甚至能感觉得到刀锋散发出的冰冷寒意,心中却狠狠松了口气。

呯的一声,房门再次惨遭虐待,这回彻底报废,将房间隔成里外两个空间的屏风也被挪开,双方互相看清对方。

“王妃。”紫竹从门口钻了进来,慌张地跑到夏楚悦身边,被抓着夏楚悦的侍卫拦住。

“紫竹,你先退到外面。”夏楚悦担心她不小心被侍卫伤到,于是让她出去外面等候。龙希宁的计谋未能得逞,肯定会记恨紫竹的通风报信。

紫竹本不欲离开,然而和夏楚悦相处几个月,多少了解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退到外面。

亏得此刻龙希宁正凝眉沉思对策,无心理会紫竹这个小角色。

“四弟真的对四弟妹和风国舅动私刑,本宫原以为是这个丫头在唬弄本宫呢!”

太子身着杏黄色蟒袍,一手贴于背后,一手置于腹前,似开玩笑般扬起唇角笑道。他的身后站着二三十名侍卫,武装精良,面容肃静,一看就是一支精良的卫队,和龙希宁身边的十几个侍卫有一拼之力。

龙希宁闻言愤恨地瞪了紫竹一眼,该死的丫头,居然把太子叫来了!她不是晕死过去了吗?

那充满杀的机的视线,吓得紫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一想到王妃还在对方手里,她强忍住怯意,挺直腰杆,睁大眼睛直视着对方。

龙希宁不屑地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到太子身上,“臣弟正在处理家务事,不劳太子挂心。请太子先回避一下。”

太子要是会乖乖退下就不是太子了,他轻笑一声,悠悠叹道:“四弟此言未免太过生分,你我乃亲兄弟,本为一家人,当兄长的哪有不关心弟弟的?如果只是四弟和四弟妹夫妻之间的矛盾,本宫确实不好插手,但房里不是还有个风国舅吗?无论如何,也不单单是四弟家的事。”

龙希宁沉着脸,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子。

太子不以为忤,接着道:“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聊,何必动武?你们几个快去给宁王妃和风国舅松绑。”他随意地指了两个人,命令道。

“慢着!”龙希宁出声阻止。

太子不温不火地道:“本宫知四弟素来严谨,且铁面无私。但是他们两人一个是四弟的王妃,一个是父皇喜欢的国舅,即便犯了错,也应宽容几分。四弟莫要做得过火了。或者说,他们实在犯了什么大罪,才惹得四弟不顾后果将二人绑起?”

射猎那天,太子便看出风飞和夏楚悦之间的暧昧,今晚又碰上此等事,他猜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因此当听到镜月轩的丫鬟来求救,他立刻召集侍卫赶来,倒不是真心为了救楚悦二人,而是想看宁王的笑话,最好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至少能出一口气。夏楚悦害得他失去夺魁机会,太子心里同样记恨着她。

此行真是一举两得啊!

龙希宁抿着唇不说话,他在迟疑,到底要不要将夏楚悦和风飞的苟且之事告诉太子,之前打算秘密处死二人,再悄悄告诉皇上,既处理了夏楚悦又不会留下笑柄,可是被死对头太子知道,此事想要隐瞒,恐怕不容易。

“太子殿下,宁王可能是近日不顺心,心浮气躁,见到我来看望宁王妃的伤势,吃醋了吧。”风飞弯起唇角轻挑笑道,“风某虽然爱美人,但却是有原则的,其中一条就是有夫之妇不碰,不知怎的,宁王竟会以为我对宁王妃有意思,这不是冤枉我吗?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染指王妃啊!再者,说句不敬的话,宁王妃要貌比不过我姐姐,就连随行女眷中,也有不少比她漂亮的;要才亦没才,唯一拿得出手的琴艺也因手伤不能施展。你说,这样的女子值得风某冒着丢脑袋的危险吗?”

夏楚悦暗暗抽着嘴角,他倒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她是好是坏不需他来评价!就算知道风飞说的不是真心话,夏楚悦心里仍有些不舒服。这大抵是女人的通病吧,对于在意的人,总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正面的评价。

无论夏楚悦作何感想,太子倒是觉得风飞说得挺有道理的,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面子还是要给宁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风国舅不喜欢没关系,只要我们的宁王爷喜欢就够了。”

龙希宁会喜欢才怪,龙希宁听着二人对夏楚悦的贬低,脸忽青忽红,他们看似瞧不上夏楚悦,实际上是在嘲笑他娶了一个无才无貌的女人。更可气的是他明明也看不起夏楚悦,却不得不娶了她。

“四弟,看来此事是个误会。风国舅虽然风流,但不是荒唐愚钝的纨绔。你就放人吧。”

太子看了风飞一眼,他这算是卖给风飞一个人情,之前想着回京后送美人拉拢风飞,结果遇到这样的事,间接救了风飞一命,恩情可比送几个美人更得多。若不是地方不对,太子真想大笑几声,连老天都在帮他。

放人?龙希宁好不容易亲手抓住两人偷情,哪里肯就这样放过他们。可是若不放人,此事就会闹大,结果会与他的设想大相径庭。要面子还是要夏楚悦死?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龙希宁此刻深有体会。不管选择哪一种,他都不甘心。而让他陷入此等抉择境地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子,追根究底,则是夏楚悦,还有她的丫鬟!

太子视线从龙希宁紧握的拳头上扫过,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

“四弟没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替两位松绑。”

龙希宁的侍卫没有动,太子的侍卫一见,走出两人去给他们松绑,紫竹连忙跟上,并赶在侍卫前头替夏楚悦解开绳子。

“今晚夜色好,风国舅不如同本宫到湖边赏月喝酒?”

风飞将松开的绳子拂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离开前,他默默地瞟了夏楚悦一眼。

夏楚悦回看他一眼,让他不用担心她。风飞微蹙的眉松展了些,她那么聪明,应付得了龙希宁的。

太子的人马离开,镜月轩里的光线昏暗许多,也静了许多。

龙希宁双眼血红地瞪着夏楚悦,眼中凶光浮动,如同野兽的眼睛,充满暴戾之气。紫竹见了,心惊胆颤,如若不是被夏楚悦锻炼过,早吓得瘫软在地上。

“王爷如果没有事,请回吧,时间不早了。”

见夏楚悦云轻云淡地下着逐客令,龙希宁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血气上涌,脸红脖子粗,扬手打向她的脸,“贱人!”

夏楚悦在察觉到龙希宁的情绪不对时就警惕起来,见他扬手扫来,急忙往旁边一躲,顺便将紫竹推开,龙希宁的手掌落了空,怒火更旺,咆哮道:“你敢躲!”继续抬手朝她打过去。

“王妃小心!”紫竹稳住身形就看到龙希宁要打夏楚悦,她想也没想地冲到两人的中间,脆生生的一耳光在房里格外的响亮。

紫竹被打得摔倒在地,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紫竹!”夏楚悦惊呼一声,弯腰去扶紫竹,看着紫竹红肿成包子的半边脸以及嘴角的血迹,她眼里闪过震怒之色,龙希宁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如果不是紫竹替她挡下,这一下就会打在她脸上,有多痛单听响声就能想象得出。

“王……王妃……嘶!……”紫竹头晕眩耳鸣地任夏楚悦扶起来,她扯了扯嘴角想安抚楚悦,结果扯痛脸伤,大大地抽了一口气。

龙希宁看没有打到夏楚悦,心里有些惋惜,但见到这个贱婢的惨状,又见夏楚悦脸上的担心,满腔怒火总算消散了些。

“守在房外,全天监视,不许任何人靠近。”龙希宁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夏楚悦身上,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属下遵命。”

“站住!”夏楚悦放开紫竹,扬声喝道。白日才被龙希宁甩了一巴掌,虽未打到脸上,但对她来说已是极大的侮辱,如今又几次对她动手,还打伤了紫竹,体内的血性被激起,让她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看着龙希宁离开,她做不到。

龙希宁猛地顿住脚步,面对屋外的脸露出噬血狠意,他回身,冷冷地笑道:“别逼本王亲手杀你。”

“你敢吗?”夏楚悦轻蔑地反问一句,顿时将龙希宁压下去的怒火勾引上来,夏楚悦似是没看到一样,“我要消肿的药。”

喷薄欲出的反抗最终被她压了下去。她现在和龙希宁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有血性,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她不想连累紫竹。此时将龙希宁逼到极致,她或许不会死,但是他却可能拿紫竹出气。

龙希宁见她气势汹汹地叫住自己,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大声地和自己对峙,结果听到她只是要药,顿时有种全力以赴却碰上了投降的敌人的感觉,憋闷得很。他冷声道:“没有。”说完,决绝离去,他打定主意,不管夏楚悦说什么,都不回头。

夏楚悦黑着脸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磨牙。

展翼吩咐众侍卫到房外守卫,然后也离开了。

“王妃。”

“别说话。”夏楚悦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紫竹肿得不成人样的脸,心里对龙希宁恨得牙痒痒。

“哦。”紫竹乖乖地点头,虽然痛极,她却不像普通姑娘那般哭得眼泪哗啦,反而口齿不清地安慰夏楚悦。

夏楚悦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让她闭嘴,“傻瓜!平时教你的都还给我了?傻傻地冲出来让龙希宁打,你有受虐倾向吗?”

紫竹被她训得低头不语,委屈地嘟着嘴生闷气。她救主子有错吗?王妃不感动就算了,怎么怪起她来了。

“奴婢不能眼看着王爷打王妃啊。”

“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看着委屈地低着头的紫竹,夏楚悦眼里闪过心疼,语气则冷冷淡淡,带着几分责备,“看到他打我,你确实不能眼睁睁看着,但也不用把自己扔来当沙包。”

“那奴婢要怎么做?”紫竹诧异地抬起头,大眼里透着好奇。

“打回去!”夏楚悦淡定地回答。

“打……打回去?”紫竹瞠目结舌。

“嗯。”

“可,可他是王爷。”

“是王爷又怎样?不过就是出生好点而已。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的妖怪。等回京后,你和冬青要进行秘密训练,把心里的卑微全给我扔掉。”

紫竹听着她荒诞不经的言论,呐呐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没有消肿药,先用水敷一下。”夏楚悦见她惊愣的样子,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没再继续此话题,而是转身到箱子里拿了件衣服,撕了一块布,用茶壶里的凉水醮湿,轻轻碰触紫竹红肿的脸颊。

紫竹倒抽一口凉气,她拉住夏楚悦的手:“奴婢自己来吧。”

夏楚悦凉凉地瞥着她,紫竹立即消声,手松开。夏楚悦微抿双唇轻轻敷拭着她的脸。

紫竹察觉到主子的小心翼翼,心里感动不已,脸上火辣辣的疼,每碰一下,都痛得想抽气,除了第一下她没注意发出了声音,后面都努力忍着。真是痛并快乐着!

……

太子和风飞并肩走在月下,到了湖边,早有人摆好酒和下酒菜,太子招呼着风飞坐下,喝了两口,太子忍不住问:“风国舅,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宁王妃有意?”

风飞举着杯子的手一顿,他抬眸看见太子眼底的算计,双眉微扬,轻笑一声,“一个宁王误会就让我够烦恼的了,太子可别再参一脚了。”

“这么说你真的对宁王妃无意?”太子仍持怀疑态度,他露出一个宽和的笑,“本宫一直很羡慕风国舅潇洒不羁的性子,敢爱敢恨,直言不讳,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如和本宫说说,本宫定不会透露出去。”

风飞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看着酒杯中荡漾的酒水,“多谢太子厚爱。不过就像在镜月轩说的,我看不上宁王妃,对她自然无意。太子切莫再提此事,不然风某可就此拜别了。”

太子看不清风飞的表情,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嘴角僵了几秒,才松了口气似的笑道:“如此本宫就放心了。风国舅风华正茂,深得父皇宠爱,本宫一直觉得风国舅是有大作为的人,怜惜美人没有大错,但是有些女人却是碰不得的,之前见风国舅对宁王妃不同于旁人,本宫还道可惜。如今知道风国舅无此意,心里也就不可惜了。”

“没想到太子如此看得起风某。”风飞故作惊讶地看向他,“多谢太子关心,风某敬你三杯。”他感激地看了太子一眼,举杯一口饮尽,又接连倒了两杯喝尽。

太子捕捉到风飞眼里的感激,嘴角的弧度扩大,也豪爽地回敬三杯。

两人喝酒聊天,不知过了多久,才各自散去。都说女人的友谊是逛街逛出来的,男人的友谊是喝酒喝出来的。太子和风飞喝了一晚的酒,感情从点头之交飙升到莫逆之交,颇有伯乐识千里马,明主遇才士的味道。

太子自以为拉拢了风飞,回去心情十足的好,连原本想参宁王的一本的心思也打消了。相比于给宁王使无关痛痒的绊子,他更乐意保护归于麾下的一员大将。

风飞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飞到屋顶上,看着镜月轩的方向出神。今晚是他大意了,险些遭了宁王的道,还把她也带入困境。不知宁王会不会为难她?

皱着眉思索半晌,得不出结论,风飞抡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流光溢彩的桃花眼蒙上淡淡的水雾,点缀着月光,漂亮得惊人。

“不行,明早得找人去看一看。”看着天边出现的启明星,他自言自语,随即又灌了一口酒。

……

夏楚悦被软禁了。

她不知道龙希宁找了什么借口,没有人来探望,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三餐从窗口送进来,由展翼亲自端送,送完就走,不和她或紫竹多说一句话。

看得真紧啊!

夏楚悦冷笑,难不成龙希宁想把她软禁到回京,回京之后接着软禁?

“王妃,怎么办?”紫竹有些慌,她们现在被软禁,都没人来救她们,王爷不会打算一直关着她们吧?

“你就当是休假。”夏楚悦口气凉薄,那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软禁的人不是她一样。

“啊?休假?”紫竹越发觉得自家王妃强大了,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心也格外的坚强,要是别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哭哭啼啼,或是大吵大闹的。

“不知道风国舅会不会来救我们。”紫竹偷偷瞧着夏楚悦的脸色,小声嘀咕。

夏楚悦眼神一凝,“以后不准再提他。”

紫竹见其脸色不对,咽下即将出口的话。

“多看些书吧,你平时不是说没时间看吗?正巧现在时间多的是。”夏楚悦抬手扔了一本书给她。

紫竹连忙接住,看着封面上的四字“西朝正史”,奇怪地问:“王妃看这个做什么?”女子不都是看女德那类的书吗?

夏楚悦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了解历史。”

被她深邃如黑洞的眼睛一看,紫竹呆愣半晌,然后‘哦’了一声,翻起手中的西朝正史。对于前朝之事,她一个小丫鬟了解不多,第一次看,很快就被吸引了。虽是正史,但很多讲的是皇帝及前朝重要人物的经历,对于仍怀有好奇心的小姑娘来讲,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安静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很久,不一会儿就被房外的吵嚷声打搅到。

“是永宁公主。”紫竹凝神一听,辨出声音来自于那个刁蛮公主。

夏楚悦挑起眉尾,永宁公主来镜月轩干什么?她可不认为永宁公主是热心来探望她的。前两天,包括太子妃在内的许多女眷都来探望,只有永宁公主一面也没露。两人关系不和,永宁公主没来很正常,要是来了才反常。这回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让开!我要去看四皇嫂!”永宁公主霸道地喝道。

“永宁公主,王爷吩咐,任何都不能进去,您请回吧。”

“放肆!本公主是任何人吗?立刻滚开。”

夏楚悦听到响亮的巴掌声,紫竹心有所感地抚上自己的左脸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我一定要让四皇兄惩罚你们!”

“恭送公主。”

外面的喧闹很快平静。

夏楚悦重新专注于手中的书,紫竹可惜地道:“还以为永宁公主能够闯进来呢,没想到连门都没碰到。”

夏楚悦听到她的话,淡淡地瞟她一眼。

紫竹嘿嘿一笑,“看书!看书!”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永宁公主离开镜月轩后,气得直跺脚,小脸鼓成包子。

“公主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她身边的小宫女连忙安慰。

“我不用你管。”永宁公主生气地推开她,“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她停下来,坚定地说。

“公主,宁王脾气不好,您还是别去了。”

“你什么意思?我怕四皇兄?”永宁公主愤怒地瞪着她。

小宫女缩着脖子,忙不迭地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四皇兄不让我见夏楚悦,一定有鬼!说不定里面根本没有人,我一定要进去看看!”永宁公主越想眼睛越亮,小宫女见了心越来越沉。

“公主要怎么进去?镜月轩守卫森严,飞都飞不进去。”

永宁公主瞅她一眼:“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问了,呆会儿自然会知道。”

说完,永宁公主拖着长裙疾步朝前走,小宫女急得哇哇大叫:“公主,等等奴婢!”

……

“王妃,她们又回来了。”紫竹放下书,抬起头侧耳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各位侍卫大哥,公主见各位站得辛苦,特意让御膳房的人煮了一锅绿豆汤,让各位解解渴。”

“多谢永宁公主,我们不渴。”

“大胆,永宁公主的好意,你们也敢拒绝?”娇柔的女声立刻变成母老虎般的喝斥。

紫竹在房内听得咂舌:“永宁公主刁蛮,连她的人也那么可怕啊。”

夏楚悦心无旁贷地看着书,对紫竹的话没有回应。

紫竹扁了扁嘴,见她看得认真,似乎不知道外界的动静,便悄悄地将书放在桌上,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侧着耳朵想听得更清楚些。

夏楚悦看似沉浸在书中,实则对外界留着一分神,紫竹的小动作都被看在她眼里,只是不作声罢了。

紫竹听到几声瓷碗坠地的声音,然后是一道道沉闷的响声。来不及惊讶,房门传来锁链的碰撞声。

“可恶,居然上了锁。”永宁公主生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紫竹惊讶地掩住嘴巴,刚才的声音不会是……

经过一番折腾,房门终于打开。

穿着粉色服饰的小宫女推开门,永宁公主踏着高高的步子走了进来。

“夏楚悦,你给本公主滚出来!”

“呃,你怎么在这里?”前一句趾高气扬,后一句充满错愕。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夏楚悦反问。

永宁公主收回脸上的惊讶表情,重重地冷哼一声,环视房中的摆设,然后幸灾乐祸道:“原来你真的被四皇兄软禁了。”

夏楚悦低下头继续看书。

被无视了的永宁公主怒不可遏,几次在夏楚悦手头上吃亏,此刻身边除了一个宫女外没有其他帮手,她不敢和对方真刀实枪地碰上,便将枪口对准紫竹:“不懂尊卑礼法的贱婢!见到本公主竟不下跪请安!”

紫竹连忙行礼:“永宁公主吉祥。”

永宁公主不屑地从她身上扫过,并未让她起身,而是迈着优雅的步子在屋内转圈,房间并不大,可她似是看到什么美景,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当看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时,嘴角往上一翘,转头看向夏楚悦:“你和四皇兄还没圆房吗?”

“永宁公主想知道可以去问你四皇兄。”

永宁公主一噎,恼怒地瞪着头也不抬的夏楚悦,“你不说本公主也知道。四皇兄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和你洞房。再过半年,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来,父皇一定会给四皇兄立侧妃的,等侧妃有了孩子,你这正妃之位就可以退让了。”

说完之后等着看夏楚悦反应,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伤心或者愤怒,永宁公主瞪圆眼睛,“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见了。”

“听到了你不生气?不担心?不伤心?”

“为什么要生气,担心,伤心?”夏楚悦反问,神情淡然,看得人莫名起火。永宁公主鼓着腮帮子,怒道:“你是不是女人啊?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没有反应的!”

“这些不劳永宁公主操心。”

“切,谁操心了,本公主才不管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呢。你也不必佯装镇定了,本公主知道你心里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我们走着瞧吧!”

永宁公主风风火火地闯来,火急火燎地离开。

房门大敞,紫竹指着横倒在门外的侍卫,询问主子,“王妃,他们怎么处理?”

“不用理会。”永宁公主千方百计要进她的房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想看一看她在不在房内?

……

方塘水榭,柳暗花明。风飞立于桥头上,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双眼一亮,“她怎么样了?”

“被宁王软禁在房里,无大碍。”速风恭敬地禀报。

风飞听到夏楚悦没有大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详细点说。”

速风眉毛轻挑,将在镜月轩看到的事讲了一遍。风飞边听边笑,唇线牵起弯弯的弧度,潋滟的眸子闪动着轻柔的光芒,“她倒是有心情。”枉他担心了一夜。

速风见风飞从担心到放心再到开心,不由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主子,已经陷得那么深了吗?他眼神闪烁,心头变得沉重。主子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未真正放到心上,天性凉薄,心思深沉,如今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人,会担心,会紧张,不仅喜怒哀乐受到那个女人的影响,连行事也受其牵动,这样的变化究竟是福是祸?

他握紧拳头,内敛的黑眸闪过一道锐利的冷芒,她若敢伤害到主子,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你在想什么?”风飞感觉到身旁的杀气,笑意尽失,沉着脸问。

“没什么。”速风低下头,拳头悄悄松开,流露在外的杀气瞬间消退。

“记住,她不是你能动的。”风飞岂会不晓得速风心中所想,从小跟随在他身边的速风,一切以他为重,所有的危险都会及早替他除去。速风的衷心他毫不怀疑。这段时间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速风难免生出什么心思。可是,有些人,有些事,速风无权替他处置。

“属下明白。”速风绝对服从于风飞的命令,此刻风飞特意提醒,速风立即打消了动夏楚悦的念头。

“查到买凶杀她的人了吗?”

“没有,杀手堂接手此任务的杀手宁死不供。”速风想到那些在各种酷刑下仍咬紧牙关不透露出雇主的杀手,心下有些佩服。只可惜他们得罪了主子,身上的血性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既然不说,那就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风飞冷酷地说道,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是。”

“发出阎王令,谁敢动手杀害江夏王之女夏楚悦,便是魔教死敌,魔教将倾全教之众追杀他,不死不休。”风飞细眯起眼,敢伤害她,就做好死亡的准备吧。

速风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主子竟然动用阎王令!至今,主子也不过动用过三次阎王令,没想到第三次会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看来主子是动了真情,可是那个女人……一个有夫之妇,怎配得上主子?

“你有异议?”风飞侧过身,冷眼射向他。

“没有。”速风赶紧收回心思,“属下立刻去办。”

“慢着。”

速风立即停下,静静听候命令。

“杀手堂连规矩都不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速风暗暗心惊,主子难道想血洗杀手堂?

风飞望着绿波盈盈的水面,淡声道:“活捉方熊,他应该知道买相之人。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性命重要还是掩护雇主重要。”

速风领命离去,碰到向木桥走来的永宁公主,他点了点头。

永宁公主已经看到了站在桥上的风飞,见到速风未多加停留,反而加快脚步朝桥头走去,兴奋地叫道:“风飞哥哥!”

脸上一抹厌恶稍纵即逝,阴郁冷冽的表情换成平时的轻佻风流,“永宁公主,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既已知道想知道的,就没必要忍受这个粘人的刁蛮公主纠缠。

永宁公主既委屈又生气地叫道:“你给本公主站住!”

“公主,风某真的有事,就先告辞了。”风飞从桥的另一边离开,行色匆匆,仿佛身后追着一只母老虎,不过片刻功夫,身影就消失在对岸的树丛中了。

“呜……气死我了!”永宁公主只追到桥中央,就看不到风飞的身影了,气得她直跺脚,她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要躲?可恶!臭风飞!臭风飞!别的男人巴巴地跟在本公主屁股后面,你凭什么躲开!

小宫女低眉垂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公主发怒,闲人闪边。

……

“终于能回去了!”紫竹兴奋地喊道。

在她们被软禁在屋里半个月后,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紫竹激动得满脸通红,几乎手舞足蹈。

夏楚悦放下手里的书,目光落在敞开着的房门外,侍卫进进出出从龙希宁的房间搬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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