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太子的佳人梦断，从此陌路天涯（1/2）

“表哥你……”

“我曾多次请母亲试探你的口风，就连父皇也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思。偏偏只有你……总觉得那不过是童言无忌的一句玩笑，不肯当真。”上官子跻表露无奈，他一直以为只要再等等，等曦儿长大了慢慢在男女之事上开窍了，便会懂了他的心思。

为了严防死守杜绝其他皇子跟他抢人，他求着皇后每天每天洗脑似的在左晓曦耳边重复着她是他订下了的，可到头来……他防住了一众皇子，却没防住那一袭红衣的妖孽。

左晓曦一时语噎，儿时的戏言朦朦胧胧的钻进她的脑海，那被皇后娘娘和皇舅舅取笑了许久的笑话，竟不只是一句戏言？

“纵然一切已经无力回天，但我仍想死个明白。小五，你老实告诉我，如果当年……你没有遇到晏跖征，可会选我？”

左晓曦的眼神渐渐的暗淡下来，她收起在皇帝面前撒娇耍赖的模样，正了正神色直视着上官子跻的眼睛说道：“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太子表哥，从来没有别的任何身份。如果没有三郎……怎么会有这种如果？他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是我人生的一部份。若是没了他，我便活不成，还谈什么留在谁身边？”

“如果当年我拦住了他，没有让你见到他呢？！”上官子跻不死心，哪怕是一个虚无的如果，他也迫切的想要抓住。

左晓曦忽的笑了，那笑意里有爱有温暖，却和上官子跻无关，她淡淡的说道：“有些人，是命里注定要相遇的。便是七年前在尚兴没有遇到，也总归会在别处遇见。我一眼便认定了是他的那个人，怎么会是别人可以取代的呢？”

上官子跻被左晓曦的一句话抽干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希望。原来，他在她心里始终只是十几位表哥中的一位，从不特别。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似乎突然变得轻飘了。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妄想，我从来都不会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黄粱一梦，风一吹，梦便醒了。

“幸好，昨天晚上没有得手。若他真的死了……你此刻恐怕也不会如此平静的对待我了吧。”

“昨晚，真的是你自己策划了那场行刺？目标是三郎？”左晓曦仍是不愿相信的，她印象中的太子表哥应该是最和善的人了，就连满朝文武说到他的时候都说他是宅心仁厚的，这种暗下杀手的事情怎么会是他做得出的呢？

“对，也不对。刺杀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但目标不只是晏跖征，还有你的四个哥哥和我的其他兄弟。”上官子跻神色木然，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此刻的他便是如此。迟来了七年的失恋，将他彻底打落到了尘埃里。

因为她，他成了爱情中的“瑕疵品”，无论怎样的女人都不能让他全心的投入到爱情中去。她的形象太清晰，有关于的她的记忆几乎全部都和幸福甜蜜有关，以至于在分开的这些年里，不想念她的日子，屈指可数。

尽管她早已经远嫁他乡，可他却执拗的不肯放手。心里徘徊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强调：若是当初他能拦住左晓曦和晏跖征相见，事情便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个笑的像太阳一样耀眼璀璨的女孩儿，那个在她面前敢于肆无忌惮的女孩儿，那个会可怜兮兮的说‘表哥，我闯祸了，怎么办？’的女孩，是他订下来的人啊！

只是如今，她亲口告诉他，他从没可能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

只这一句，便如用没开刃的刀一字一刀剜在他的心上，毫不留情。

心被硬生生的剜去，疼到了极致以后只剩下麻木了。于是上官子跻如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木讷的陈述着自己的罪责：

“我欲借羿孝之名将晏跖征除去，这便是这场婚宴最主要的目的，我想将你身边那个位置空出来，然后成为那个可以名正言顺拥有你的人。”

“这件事情要想成功，除了晏跖征以外最大的滞碍便是你那四个强大到变态的哥哥。”上官子跻面无表情的叙述着他的盘算，就仿佛是说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只是他始终紧盯着自己的膝盖，不敢再抬头看左晓曦一眼。

“左伯宫手在朝中的份量举足轻重，在我得到你以后他将会是我政治上的定海神针自然万万不能动，左叔角是尚兴不败的篪虎战神，我并不认为区区几个暗卫和死士能伤他分毫。”

“而左仲商就是一个聚宝盆，在你成为太子妃之后，他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钱便会源源不断的流进太子府，成为我今后一切作为的根基，这三个人都不能动，所以我将目标定在了唯一一个不是不可或缺的人身上，那个人便是左季徵。”

左晓曦将拳头紧紧的攥着，咬着下唇的贝齿浅浅的尝到了血的腥甜。她发过誓绝不让人伤害她的家人，却从没想过将她四个哥哥和夫君当做筹码来算计的人竟然是她亲爱的大表哥。

在太子的谋划里，可有一分的亲情尚在？难道从小到大的情份，在太子眼里竟然如此不值一提么？

别人算计左府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信赖又倚仗的大表哥呢？！

皇帝看着左晓曦通红的眼眶和已经咬出血来的下唇心疼的要命，担心左晓曦这样会把自己憋坏了，他更乐意这丫头狠狠的发一顿脾气，不管下边跪的是表哥也好太子也罢，打一顿骂一通发泄一下多好？可偏偏这丫头不声不响，连眼泪都不肯掉一滴，这样的她，反而更叫皇帝心疼了。

想要哄一哄，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太子这次，真是做的让她太伤心了！

上官子跻始终没有抬头，他知道左晓曦此刻必然是对他失望透顶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她现在的表情。只是猜测，已经让他濒临窒息，可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尽管牙齿已经在打颤，他的声音却仍是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他近乎自虐的解剖着心中全部的腐烂，将自己最怕她知道的龌龊心思全部摊开来呈现在左晓曦面前，这是他惩罚自己最狠绝的办法，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左晓曦的恨让他更无力承受了。

“左季徵一死，茗辰谷的势力必然是由你接手的，虽然那群人里没有一个医术能跟季徵比的，但却也都是顶了天的高手了。这样一来，茗辰谷散布在各国里的医者便都成了我手中的利剑，这将成为我顺利登基继承皇位最有力的筹码。”

“我先让一批刺客假意攻向后院，引其他皇子将身边保护的人派去护着你，然后再趁机无差别射杀，十几位皇子，只要随便死上一两个，陛下必然震怒，到时候我提前备下的证据便会直指康蓟，那时，不管羿孝说什么父皇都不会相信，攻打康蓟就会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

“然后，我会帅军亲征，替死去的皇子报仇，替左季徵报仇，也替你的亡夫晏跖征报仇。然后，我就会成为你心目中那个替代了所有戏本子里的英雄的人，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么？”左晓曦咬着牙忍着眼泪，她分明能感受到自己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心脏每跳动一下，指尖的温度便更凉一分，骨头都被冻得生疼，声音也跟着不自觉的颤抖着。

“我用的死士全部是来自异族，从身高体形到外貌特征都和康蓟人吻合，甚至有一部份就是来自康蓟的人，他们身上有康蓟独有的奴隶印记，吃的自杀毒药，使用的武功招式攻击手法，全部都是来自康蓟。而我，在第二环无差别射杀中便中箭倒地昏迷不醒，这便是我证明自己清白最有力的证据。”

上官子跻觉得胸口那似被剜掉了的心明明已经痛的麻木了，却仍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流失，他身体的问题随着左晓曦颤抖的声音逐渐在下降。她隐忍着的鼻音是他听过最残忍的声音，他倒更宁可她如其他女人一般扑到他身上来捶打哭喊，撕扯摇曳，或许那样，他的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

“呵，还真是天衣无缝呢。”左晓曦感觉自己的耳朵似是被棉花塞住，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免得模糊，她知道她没哭，可明明没有眼泪，她却已经看不清那咫尺之外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你想杀了我的夫君，杀了我的四哥，然后得到我……便是真的让你如愿以偿，未来的日子，你要如何面对我？难道看到我的时候，你不会良心不安，记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么？不会怕我万一哪一天得知了真相么？你真的能若无其事每夜安寝无梦么？”

“我自信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夫君，呵护你一生周全。我会给你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甚至是后宫中唯一的女人。为了能保你一生无虞，我会在你为我生下儿子之后，亲手杀掉我所有其他的儿子，保证将来没有人跟你的儿子抢太子之位。这样，你便是将来的皇太后，整个尚兴，绝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一分一毫。”

上官子跻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唇角挂起了一丝苦笑，笑的苦到了骨髓里：“若是有一天，我所做的一切都瞒不住了……我会将剑赠你，任你亲手贯穿我的胸膛，替晏跖征和左季徵报仇。只要那时，没有人能够再伤你分毫，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我与三郎伉俪情深，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到那时，便等于你亲手杀了我。还谈什么尊贵，谈什么一世周全？”

“你还有玉哥儿，你不会抛下他的。”

“你还算的真全，把玉哥儿都算到了。”左晓曦忽而一笑，这世上最能算计你的人果然是你最亲近的人，他们最了解你的软肋在哪里。“是啊，我还有玉哥儿，我不能死。可是就算没有夫君，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可以取代三郎的位置？我若终身不再嫁，你又要如何？”

“四年之前，你负伤回来，心如死灰。那时季徵曾研究了一味忘情药，只要吃下去你便会忘记心中最爱的人。那个时候你没吃……那粒丹药，现在摆在太子府的密阁之中。”

左晓曦点了点头，笑的绝美甚至带了一丝赞许，只是这笑却如极地冰花，美的没有一丝温度。

“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我该觉得荣幸吧？值得你为我费尽心机。”

她如今，连一句表哥都不肯再唤了……

上官子跻觉得这一瞬间身体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猛然压住，每一寸肌肤和骨骼都用疼痛在告诉他这座山的份量，可他却连抬起头看一看这座山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紧锁着眉头，强忍住喉咙里翻滚的腥甜。

“事已至此，你怨我恨我都是应当，无论你希望我去守皇陵还是现在就杀了我，我都无话可说。”

左晓曦没有回答上官子跻的话，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心情不管她说什么，皇舅舅都不会拒绝他。就算她要杀了上官子跻，皇舅舅不准上官子跻都会一头撞死在她面前以平她的怒气。

可是，左晓曦转头看看始终没有说话只将满眼的心疼都给了自己的皇舅舅。

她真的要为了一个并没有成功的算计布局，就让皇舅舅失去培养多年的太子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要亲手加到皇舅舅的身上么？

左晓曦不是圣母，但她却尚存着一丝的善良。至少对待她的家人，她做不到如上官子跻一般的狠决。

“皇舅舅会罚着所有表哥一起跪在门口，就表示这件事其他表哥也有参与，是么？”左晓曦忽闪的眼睛在对上皇舅舅满眼的心疼时，到底一酸，没能忍住那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疼爱了她二十多年的表哥，一夜之间竟全都开始算计她了么？

“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却都知道这逆子在谋划什么。即不来跟朕说，也不去阻止，他们想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太子行了事，他们再见机行事从中得利。”

“就是说，其他表哥早就知道太子殿下的算计，但是却选择沉默，等太子将事情做实了之后再揭发真相，到时候太子之位必然易主，他们便可以有所图谋了，是么？”

皇帝沉默，面对受了这样委屈的左晓曦，心中一痛，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简单的一个‘是’字，此刻却有千金的重量，是他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

“也就是说，所有表哥都打算踩着插在我心窝里的剑达到他们的目标，是么？”

“小五，皇舅舅会保护你的……”皇帝颤巍巍的一双大手轻轻捧住了左晓曦的小脸，平时就算左晓曦只是假哭两声他都心疼的不行，此刻这一滴滚烫的眼泪简直如灭顶之灾让皇上的心似被切成了两半放在没有油的锅上生生的煎炸。

“皇舅舅，曦儿的心好疼啊，怎么办……曦儿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疼爱我的表哥……我以后应该怎么面对他们啊？”

“哎呀我的心肝啊。”皇帝看着左晓曦一滴一滴掉下来的眼泪，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他重重的把左晓曦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龙袍却浑不在意，只要能哄了他的心肝宝贝不哭，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就不面对了。皇舅舅把这群逆子全部发配到边疆去，再也不让他们回来了，好不好？”

“呜呜……”左晓曦说不出话来，只将整张小脸埋在皇帝的胸口泣不成声。

“我的宝贝啊，快别哭了，皇舅舅这一颗心啊，都让你哭碎了。”皇帝后宫的女人何其的多，什么样的眼泪他没见过？可唯独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人儿能让他心疼，这毕竟是他从巴掌大小一路捧在手里到现在的心尖啊。

“皇舅舅，你还是把曦儿发配到边疆去吧……曦儿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呜呜呜……”

“竟胡说。你若再也不回来了，那不是要了皇舅舅的老命么？皇舅舅哪怕不要了这些儿子，也不能失去我的宝贝小五啊。”皇帝自打苍典求亲那次以后，就从没见过左晓曦哭成这样，哭的他除了心疼全无办法，就连哄都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

余光瞟见始终坐在角落的左季徵，忙招了招手道：“还不快过来哄哄小五，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左季徵黑着一张脸，纵是他平时的表情再怎么寡淡，此刻也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愤怒。他隐忍着滔天的怒气走到上官子跻的身边，斜着眼睥睨着还跪在地上的上官子跻道：“你的计划里，可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应对之策？”

上官子跻根本不敢去看左晓曦，紧攥的拳头血管已经暴到了手肘的地方。他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地悸动，脑袋像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除了咬紧牙关撑着，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