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难怪别人说伴君如伴虎（2/2）

气氛尴尬到了一个极致，明明该是喜庆的场合却变得静谧得诡异，落针可闻。

“表姑姑。”一个稚嫩的童音撞进了左晓曦的怀里，上官汐懂事的避开了左晓曦的肚子，只环着她胳膊仰头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左晓曦说道：“汐儿不要表姑姑离开，表姑姑答应过汐儿，等玉儿弟弟长大了要和我们一起玩弹弓的，你答应过汐儿的。”

看着上官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左晓曦却说不出口了。对小孩子言而无信是很不好的，这会对孩子树立人格产生影响。已经身为人母的左晓曦尤为注重言传身教，于是犹豫了片刻回答道：“等玉儿弟弟长大了，可以玩弹弓的时候，表姑姑就带他回来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不嘛不嘛，我要表姑姑一直陪着我。”汐哥儿一边说着一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做为皇长孙，上官汐被教育非常严格，收敛和隐藏自己的情绪是帝王之术的基本课程，不要说是这样哭闹了，他平时就连喜欢和讨厌的食物都不能表现出来，以至于连他贴身伺候的人都摸不准他的胃口，根本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可这样的皇长孙今天却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不但没有被责骂，甚至就连一贯苛责的父亲都对他投以了几许期待的目光。

给他出这主意的……呵呵，正是左晓曦的大哥左伯宫。

开玩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妹妹，能让一个蠢太子就这么气跑了？！

左晓曦正在犹豫的时候，上官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看的左晓曦一阵心疼，只好搂了搂上官汐道：“好了好了，表姑姑不走了，不走了还不行么？快别哭了，堂堂太孙殿下，哭成了小花猫了。”

左晓曦这一松口，殿上殿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上官汐抽抽嗒嗒的用浓郁的鼻音问：“表姑姑……不……不骗汐儿……对吧？”

“表姑姑是说话最算数的，怎么会骗汐儿呢？”左晓曦轻轻拍着上官汐的后背替他顺着气。没办法，当了娘以后她真是见不得孩子哭，尤其这从来不哭的孩子冷不防哭一次，真是叫人听的心疼。

“咯~”上官汐打了一个哭嗝，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依在左晓曦的怀里不肯离开，众人也没什么意见，谁让人家现在是大功臣呢？

一顿饭吃的也没什么味道，上官汐粘着左晓曦不撒手所以太子和太子妃就只好随着左晓曦一起回了左府。左晓曦现在已经住到了香雪海里去，所以海棠源那边的公子房就空了出来，今天便算是客房招待了太子和太子妃夫妇。

左叔角抱着睡着了还不撒开左晓曦胳膊的上官汐将他安置在了公子房的一间内室，左晓曦侧耐着性子坐在他的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太子妃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粘着左晓曦的汐哥，不禁苦苦的笑了一下：“公主殿下，太子他……毕竟是为人子的，还请公主体谅他一番孝心，不要责怪。”

左晓曦拍着汐哥的手微微一顿，偏了偏头看向太子妃，深情冷淡的说道：“凭什么？”

太子妃一噎，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毕竟皇后也是公主殿下的长辈，就算她曾经想错了什么……做为晚辈的也不该太过记恨。”

左晓曦彻底停下了拍着上官汐的手，尝试着要抽出自己被汐哥儿抱着的胳膊，却发现那孩子似乎是知道她要抽手便抱的更紧了。左晓曦无奈，到底是没舍得迁怒这孩子，只正了正身子看着太子妃问道：“太子妃娘娘，这是在教育我该如何做人？”

太子妃彻底愣住了，一众妯娌之中就属她和左晓曦相处的是最好的，以往左晓曦总是对她很温柔，这样说话……却是头一遭。

一时之间太子妃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

对上左晓曦的眸子，太子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替太子分忧，不想让他太为难了。毕竟你在他心里……是不同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如履薄冰所以不得不委屈你一点点。相信我，只是让你受这样一点点的委屈，他的心里都是极为难过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你的。”

左晓曦的声音清冷平淡，听不出个波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皇后娘娘如今的处境，难道不是她自己当初选择的么？从她挑唆太子殿下那天起，就注定了和我会是一个水火不容的局面。我能看在皇舅舅的面子上不主动找她麻烦，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可公主殿下即然有意保太子继位，总归要让皇后娘娘的体面有地方可以搁置，否则将来太子必然是会被人诟病的。”说到底，太子妃关心的只有太子而已。

左晓曦嗤笑一声反问道：“如果太子殿下将来要凭母亲的荣光才能坐稳皇位，那这皇位换个人坐也未尝不可。”

太子妃一下子就噤声了，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了起来，因为她太清楚如果有一天太子不再是太子，他的那些兄弟会如何对待他！

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太子妃身子一滑，竟跪倒在了左晓曦的脚边：“请公主殿下饶恕，是妾妄言了。公主殿下，您万万不能放弃太子殿下啊。”

左晓曦并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下，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无奈一只手还被汐哥紧紧的搂着，左晓曦只得用另一只手扶了太子妃一把示意她起身坐好。

“太子是国之根本，不是万不得已必然不能轻易撼动。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提出要离开尚兴的原因。”

太子妃一脸的泫然欲泣，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左晓曦的话却又不敢再开口问，就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左晓曦不高兴，她都不必说去转而支持其他皇子，只要表示不再护着太子殿下，那都必然掀起一阵的血雨腥风。

左晓曦知道太子妃的顾及，这也正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护住太子的最根本的愿意。

左晓曦：“今天，太子只是让我稍微委屈一下让皇后娘娘有个体面。明天呢？后天呢？我和皇后的心结已经有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亲近，太子要尽孝，就得一次一次的委屈我。且不说我本人乐不乐意，你觉得……皇舅舅若是知道我一而再的受委屈，会是一个什么反映？”

太子妃身子一震，猛然想起皇帝陛下今天那怒极反笑的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遍布全身，她甚至无法想象当时如果不是左晓曦平息了皇帝的怒气，今天这场家宴要如何收场。

左晓曦没有给太子妃太多的思考时间，只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将来想要稳固根基，我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必不可少的中流砥柱。可如果太子从现在开始就总要我受委屈，你觉得我三个哥哥能忍几次？当他们忍不下去的时候，你是想看到太子被朝臣弹劾还是想看到他领军出征的时候将士倒戈？没了我二哥的金援，你猜太子登基的时候国库里还能有多少银子？”

左晓曦顿了一下，然一又继续说道：“我四哥的脾气尤其不好，你难道就不担心哪天太子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就这么一睡不起了么？”

太子妃脸色惨白，因为她知道左晓曦现在所说的，都只是最基本的可能。她那四个哥哥疯狂起来的时候手段可比左晓曦现在所说的残暴多了。

左晓曦：“最重要的是，你们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夫君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妃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许多盲点。太子一直关注着左晓曦在阳康的生活状况，连带着晏跖征那些肃清异己的手段也是知道不少的。太子妃没有忘记，太子曾经一边看着晏跖征的卷宗一点感叹：好在他不是尚兴的皇子。

左晓曦轻轻抽了抽自己的胳膊，见着上官汐确实已经睡着了，手上的力道已经松懈了不少，于是左晓曦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活动了两下，然后站起身来不理会脸色惨白的太子妃，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只要皇后娘娘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为难她。你若真心相要辅佐太子殿下，就劝他离我远一点。”

左晓曦说完，不再理会太子妃径直的走到门口。

门一推，便瞧见站在门口的六个男人面色各不相同的望着自己。其中太子的脸色最精彩，左晓曦却无心去分析他此刻的想法。只伸出了双手朝着晏跖征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晏跖征便宠溺的凑到左晓曦的身边主动献上自己结实的胸膛。

左晓曦整个人稳稳的落在晏跖征的怀里，在左家四兄弟的簇拥下离开了海棠源回了香雪海。

次日，宫里传出消息。

天降祥瑞，皇恩绵泽。皇后娘娘感天地之恩，赴法华寺为国祈福。

这，便是回避了。

皇后走了，左晓曦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太子和太子妃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已经带着上官汐离开了左府，什么都没有说。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两个月。左晓曦的肚子已经大到下床都费劲了，左季徵也是很疑惑，按说七个月的孕肚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大成这样，现在的左晓曦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筷子上边粘了一块年糕，四肢细的都仿佛撑不住那个大肚子了。

可镇了脉却没有一点异常。

左季徵也是无奈，只能变着花的调剂吃食保证左晓曦的营养，就算喂不胖也不能让她更瘦了。

这天，许久未见的安康来了左府。

尚兴的贵女虽多，却没几个有胆量敢结交左晓曦的。虽然巴结上她会给整个家族带来非常可观的利益，可真是哪一句话不小心得罪了她，也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估计的。所以在她面前展示展示才艺说两句讨好的话还行，却并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闺蜜的人。

这安康，却算得是左晓曦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能来陪左晓曦说说话，解解闷，左家那几个兄弟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曦儿姐姐。”安康来尚兴也有小半年了，赤承的军衔已经定下来，经过一两个月的磨合也很适应军队的生活。加上皇帝的重视又有左晓曦这棵大树靠着，安康的生活还是挺滋润的。因为国灭家亡而遭受的打击已经缓解了许多，蜡黄的脸色也已经红润了起来，现在的她比初见时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更美了许多。

左晓曦一见安康来了，心头一喜就要坐起来，安康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然后拉过枕头垫在她的腰手没让左晓曦下床道：“姐姐就这样躺着，千万可别起来。要是累着了，以后王爷就不让我进来看你了。”

“下个床就能累着？你这分明就是在笑我！”左晓曦在安康的胳膊上轻轻一拧，语气里略带嗔怪“这么久都不见你，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赤承他刚到尚兴，许多事情没有头绪，我陪着他一起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这不是才腾出功夫来，第一个就来看曦儿姐姐了么。好姐姐，可别怪我。”

安康温驯的讨饶，左晓曦也就不再闹她了。

“你和赤承将军一切可都还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千万可别跟我客气。”

安康抿了抿小嘴，似乎有些犹豫，看着左晓曦的眼神带了些许闪烁，看的左晓曦好奇的不行：“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安康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处，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件事儿要跟姐姐商量。”

“什么事？”左晓曦问道。

“我跟赤承成亲已经一年多了，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的，所以我想……”安康故作自然，压了压心里的不适才继续说道：“我想给赤承再娶一房平妻。”

“啊？”左晓曦眉头皱了皱，看着现在的安康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当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以为她可以忍耐，只要能帮晏跖征达成所愿，娶个女人进门算什么？可骆梦安真的进了门以后的日子，她自己知道每一天都是煎熬。

做为一个过来人，左晓曦叹了一口气道：“才一年而已，你也太急了吧。再等等，兴许过一阵子就有好消息了呢？”

安康摇了摇头，唇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不能再等了，若是错过了她，赤承怕是会后悔的。”

左晓曦一愣，她以为赤承对安康的感情是矢志不渝再也容不下别人的，没想到才来尚兴半年不到，就已经另有新欢了？

“听你这说法，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恩。”安康点了点头。

“是谁？”左晓曦想，这人恐怕是自己认识的吧，否则安康也不会特意跑来跟自己商量。可是，是谁呢？

－－－－－－题外话－－－－－－

来来来，猜猜赤承看中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