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霭的姻缘断了（1/2）

寿春接连一个月都被暮霭与曲承欢的婚事刷了屏。

魏国来访的正事都分不出城里百姓半点的眼，上上下下，不仅宫里朝廷暮家西东厂筹办匆忙，民间也分外忙碌。

各家各户，恨绝了两人的有之，喜溺了的也有，加起来却也敌不过凑热闹水军的万分之一，一家喊一家、邻里拉邻里的，不多日，便家家户户都摆了红绸灯笼。

真真正正的万民同闹腾。

满城红艳。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另种意义上的“人心所向”。

十一月十一，秋至，宜嫁娶。

木霭已有大半个月未曾见到婳姽，这在他们几乎连体人了的两年时光里还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毕竟放在平时，婳姽那妖独占欲纯粹又旺盛作祟，他们三日不见便已是极限。

唤了姿娘来询问，得到的却是。婳姽那妖要守制？！

而起因，只是因为偶然一个机会东门有城里不知事的老人说了句婚前见面不吉利，然后层层上递到了头头婳姽手里……

实话，她还真没想过婳姽这样黏腻恨不得时时独占了她去混不忌的老妖，会为一场没多少实际意义的仪式做到这一步。

她要成婚了呀。

定亲，求娶，迎亲，每一步明明都是她亲身参与然后一笔一笔定下的，事到临头了她才开始觉得。恍惚。

她就要嫁人了？

她就要嫁人了。

恍如隔世，不可思议。

府上大半月来全是姿娘陪着她挑拣嫁衣的样式，珠宝花簪玲珑玉阙，余着便是暮父日日在身旁练习着为她挽发，或者帮忙筹办着大小仪式宾客宴请事宜。

这日府上上下都起得极早。

然后便是各种沐浴焚香换衣点妆，一一做下来便折腾了大半晌。

此时天光才露鱼肚白。

侍候的仕女完成了任务，低头依次安静离去，一时屋中只剩下木霭与作为婳姽陪嫁一方的下属姿娘。

“小姐很美。”

姿娘仔细为她描摹了妆容的最后一笔，曼妙妖娆地笑开，眼尾烟紫的尾蝶展翅欲飞一般骨质袅娜。

木霭一身红嫁衣，妆容艳美，层层叠叠的霓裳如水一般铺展了座椅。

屋里灯火明亮，她一只手指小心避过妆色抵着下巴伏在桌上。

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近来不知怎的愈发嗜睡了。

木霭迷蒙着杏眸，毫无缘由的，就联想到了温水煮青蛙公举的故事。

霎时觉得应景又好笑。

但摆明了如今不是天马行空的时候，于是她小幅度摇摆了几下头驱走了这一胡思乱想。

木霭看人的水目还惺忪朦胧。

此时声调清软：“美姿娘，哄人也要走心的。你再看看我，有你们家主子那朵大红花在，再美也得歇菜成陪衬的小绿叶。”

“……”

姿娘扇面遮脸，也不知道这秋风煞煞的时季她又从哪里扒拉出了扑蝶小绒猫花样的团扇。

说句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就您敢天天觊觎主子的美貌了。”

“说话要凭良心呀。”木霭下巴在姿娘手里挑着，阖着眉目，明明一张精致流丽的小脸，一旦没清骨撑着门面，偏偏就懒的小猫似的萌软。

现如今世人说起暮家女除了明珠璀璨的容色多提的还是那身清骨灼灼，却少有知道暮霭最勾人的。

反倒是她私下里柔软的模样。

独独为那么几个人展示的模样。

周身的懒软弱化了红嫁衣的艳色，外在看着半点没有新嫁娘的坐立不安，木霭眉目舒展如画。

瞎扯时永远一本正经：“讲道理，美姿娘，我也就有贼心没贼胆的逞逞口舌没事多瞄瞄他的秀色可餐来养养眼睛，怎么就成了觊觎你们美人主子了？”

“……是了。”

姿娘垂眸，给木霭矫正了最后一只绯珠钗子的朝向。

“小姐……昨日……”她突然开口犹豫。

“呃？”木霭回应。

她坐着的位置低，天色尚早，便是烛火亮丽斜着抬目视线也看不清人存存的神色。

“昨日啊……”木霭歪着头顺着话头想了想。

昨日……她一身红裳在东宫后院里饮小酒，顺带安静地看书自习。

楚大殿下毕竟是一国太子，政务事务多多益善哪哪都繁忙，所以哪怕他在教导她上十二分的负责，也做不到腾出时间来手把手教学。

当然也没必要就是了。

于是更多的便是木霭在东宫自学，楚殷布置了合适的课业，闲暇时间会对她指导一二。

她还记得自己那日的衣物。

毕竟自两年前和妖纠结不清混成了粥，她便极少再有穿浅色雪素的仙气裙裾，常年红黑二色繁简样式的交换着。

她在饮酒。

桂花蜜酒在院里年岁最长的一棵树下埋了整一年，香味馥郁，饮一口便是口齿留香。

然后，楚大殿下从殿中拐弯处神祇下凡一般自带bgm的出现……

“殿下。”

哦，而师长尚未走近，还是她单手持着白玉杯子对着他遥遥相举了举打的招呼。

他那双烟灰淡薄的眸子倒映人影，还看得见自己的模样，玉骨伶仃，神色疏懒。

“你想好了？”

楚大殿下走近，接过了她手里的酒一饮而下，问了句。

而她呢？

她是拎了边缘上自己的空杯又满上，然后很认真回了他，而且还带了好不心虚的笑意：“想好了。本就没什么好想的。”

“嗯。”

他放下酒杯，跪坐在了身旁。

然后……她低头吹干了刚书写完成的书简，还记得上面笔墨流畅，干涸后远点看着像是副画。

毕竟算是嘱托后事的性质，要郑重其事。

所以她又用了早早备下放置一旁的细长丝帛仔细束拢了，才递了过去。

“殿下，我前日为你占了一卦，前路漫漫有凶有吉，但总归这几年并没有绝路的死卦。所以，殿下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可都要记得千万没必要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