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扇（1/2）

“这不是胡搅蛮缠嘛…”杨云阶又落一子，轻叹到，“不过…我一个外客，这事找我有什么用？”

黑胡子男子急道，“有用！有用！萧公子另有要事不在襄州，属下听说他离开前把此事托付给了您，您定然是有办法的。李掌柜也说了，当日是您与小公子冤魂交流，从河岸对面寻到了另一具尸体。小公子的冤魂既然告诉了您他死前看到了什么，那定然也会提到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抓了他——”

“淹死的，仵作不是说的明明白白了吗，”杨云阶道，放慢了语气，“至于谁抓的他，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抓他的是什么人？”

云淡风轻的话语好似一记重拳打在黑胡子男子身上，他眼中眸光颓然暗淡下去，又猛地抬眼急道，伸手抓住了杨云阶身旁的衣摆，“可是无论如何，现在能救李掌柜的只有您了啊！”

“是啊，杨公子，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您，您就跟着这位郎君去吧，”

坐在杨云阶对面与他对弈的老者早已坐立不安了，一双眼直在棋盘与地面之间飘忽，恨不得立马将面前这尊笑语盈盈的瘟神请走，免得他不要命得罪李掌柜与尹知府，还可能连累了自己。

“这可不成，我若是走了，岂不是我输了？”

杨云阶挑眉看他道，“黑白圣手也要小心点，您的黑子别被这些外事扰乱了心神——难不成你怕了李掌柜的威名，想要先行和棋？这可不成，你一弃棋，那就是你输了。你这五年间未曾一败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他这一语如一把利刃，直直戳在了面前老者的心思上，直教人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属下愚钝，真的不明白，”

那黑胡子男子见苦劝不得，反而咬紧牙关地忿恨不解道，“为慕容公子与您，李掌柜当日摆了大宴，待您也算不薄。即便是我们有哪处无心得罪，也只求您明说便是。何必故意为难，见死不救？”

“我没说不去，只是我现在正下着棋，得让我把这局下完才成，”杨云阶自顾自道。

“可是——”

那黑胡子男子还想再说，却被杨云阶一把截住了话头，

“你再啰嗦，扰了我下棋，我可就不去了。”

“是，是，”黑胡子男子连忙点头，抬头看杨云阶脸色。杨云阶此时才正眼看了他第一眼，吩咐道，“你，回去吧！”

“怎么，他还没来？”

尹知府背手站在堂上，语气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转过身李刁斗站在下面，也是满头大汗。周围身披甲胄的兵卫已经将他围了四面，只等一声令下，便可上前拿人。

“看来是活神仙都不愿意来救你了，”尹德之回头对李刁斗说。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小公子的死与我毫无关系，”

李刁斗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转头对尹知府咬牙切齿道，“我明白的很，你，你只不过是想拉我替你的儿子做垫背而已。”

“哼，你也不想想有多少小孩在你的手下被买卖。李掌柜啊李掌柜，你今天死，也不算委屈了你。”尹知府说道。

“说得好像你便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了。你自己的儿子死了，还要平白拉一个人陪着一起死，”

李刁斗到了此时反而不怕了，挑眉对着堂上的大人嘲讽道，“尹德之，我李刁斗缺德，做的也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明白买卖。论愚蠢狠毒，你可是胜过我百倍。也是，看你五官短薄发肤枯槁，一见便是短命无后的样子。我早该离你远远的，免得什么时候被你生扣一顶黑锅！”

“拿人！”尹德之瞪眼怒道。

李刁斗身形矮小，站在高大的兵卫之间反有一种特别的突兀。听知府一声怒声，围在李刁斗身旁的侍卫一瞬间便各持刀戟将他困在中心动弹不得，左右两人熟练地上前捉住李刁斗双臂，将他按倒在地。而李刁斗却依然像只愤怒的斗鸡一般拧皱了一身绸缎衣裳不断挣扎扑腾。

“那你是个什么命相呢，想过今天是你的死期吗？”

尹德之怒极反笑道，“李刁斗，算你倒霉，认命吧！”

“急什么？”

一道不属于堂中的声线闯入，众人齐齐回头，只见门口走进一个白衣身影。手执折扇，明眸皓齿，竟是杨云阶救星一般从天而降。

“今日铡刀下断一个人头就够了，你又来掺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