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逃 （4）（2/2）

石小川跌落海中，冰凉的海水一起涌到，连着呛了两口，觉得入口咸涩。他手扶船沿，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的错。”田小二笑道：“你肯认错就好。”他蹲下身子，伸手要拉石小川上来。石小川猛地往水里一扎，他就拉了个空，心里暗叫不好，想要闪身避开就已经迟了，石小川的两只脚从水中踢了出来，直踢他的面门。他赶忙抬手架住，手臂、胸前各中一腿，一股大力冲到，站立不稳，从船的另一侧翻入水中。

入水之前，他大叫一声，状极痛楚，落入水中，头脸朝下，大半个身躯浸入海水里，四肢舒展开来，竟似人事不知，渐漂渐远。王小二见状大惊，喊道：“他怎么了？”石小川怕他使诈，只在边上游动，不敢上前，过了一会，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任由海水推动着上下起伏，担心起来，心想：不会真的伤着他了吧？

他赶紧游上前去，将田小二的身子扳转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他满脸坏笑，立时明白过来，又是上了他的当，再想游开，却哪里还来得及，早被田小二的两条腿绞住了脖子，往水下重重的一摁，整个人没入水中。他想要将田小二的腿扳得开来，却觉得那两条腿如一道铁箍，绕着脖子，几至窒息，情急当中，挥拳猛击。

田小二中的一拳，负痛之下，将腿松脱，抬脚在他头顶一踏，游了开去，身形敏捷，犹如一条鱼儿，等到石小川从水中钻出脑袋，看到他已经朝着小船游去。石小川怒吼一声，手脚用力将水分开，紧追上去。两个人绕着小船转了几个圈子，缠斗起来，石小川武功虽是胜的一筹，田小二却是狡计百出，一时胜负未分，反倒是石小川身上多挨得好几下。两个人斗得兴起，于王小二百般劝和，都是充耳不闻。

斗到后来，两个人各自手扶着船沿，呼呼喘气，虎视眈眈，待喘定了呼吸，正要再斗，忽听得王小二惊呼道：“别打了！你们看那是什么？”两个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起看过去，只觉有风从东北方向吹了过来，渐渐强劲，一大团浓雾被风吹着滚滚而来，在海面上铺展开，无边无际，浓雾当中隐约可见一道道闪电，传来隆隆的雷声。

田小二的脸色大变，冲石小川一摆手，喝道：“回头再和你打过。”他手臂一撑，从水中蹿出，跳上小船。石小川虽是在内地长大，不识得海上气候瞬息万变，见他神情紧张，也知非同小可，赶忙跟着跳上船去。

田小二指着浓雾的上风头，急急地喊道：“快划过去，若是卷入雾中，都要去喂海里的鱼虾。”三个人各自操桨，用力猛划，浓雾逼近，寒意加深，风势更剧，幸得小船轻捷，如一支出弦的利箭，沿着浓雾的边沿绕了个圈，往上风头驶去。

石小川内力既复，调匀了内息，呼吸绵长，手臂上使出力来，每一划桨，小船都蹿出去老远。他见田小二坐在旁边，也是运桨如飞，没有慢得丝毫，心里暗暗惊讶，不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不惟手上功夫不弱，更且心思七窍玲珑，倒不知如何会遭了董老大的道，给掳了来，又为何突然出手，要救下二人。

他心中疑虑重重，手上可不曾耽搁，小船犹如一把利斧，将层层涌过来的波浪劈开，眼看着将浓雾甩到后面。就在这个时候，浓雾当中猛地冲出来一条大船，船体破损，几道船帆被撕出口子，一根桅杆也是摇摇欲坠，显见得是从浓雾包裹着的风暴中逃得出来。

这条大船来得突然，去势又急，险些将小船撞得粉碎，堪堪擦过。三个人正在惊惶当中，只听得大船上传过来一声大喝，有人喊道：“小田，你不是要去外洋当驸马、做大官，怎么要跑？”

只听得这个声音，小船上的三个人都是心头一沉，抬头去看，大船上站着一人，形如半截铁塔，相貌凶恶，肩头犹自蹲坐着一只小猴，亦是冲着三人龇牙咧嘴，既似嘲笑，又似恐吓，可不正是董老大。就见他话刚说出口，操起一把鱼叉，照准小船掷了下来，若被插中，势必将船底凿穿。

石小川眼明手快，挥动木桨，横过来一扫，将鱼叉打落水中，却也是震得手臂发麻。董老大一见，咦了一声，旋即明白，田小二既是救得他们两个，必已是偷了“软筋散”的解药。他一击不中，自负身份，便不肯再击，挥手喝道：“去把他们抓回来！”

顿时便有随船而至的几个太保手持兵刃，飞身跳入水中，朝小船游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水性精熟，眼看着到了跟前。田小二呆的一呆，突然大喊道：“掉头，到雾里去。”他挥桨猛划，石小川也醒悟过来，用力拨的几下，小船的船头掉转，朝着那团浓雾猛冲过去。

那几个太保见状，吃惊不小，追得几下，便都停在水中，不肯往前。石小川和田小二一人一边，快速挥动木浆，王小二趴在船底，已是吓得惊慌失措。小船冲入雾中，冰凉的水汽一下子扑面而来。石小川忍不住看了田小二一眼，见他也正扭头看着自己，眼中露出惊骇的神情。